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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梦棣一边想事一边随口答道:“阿史那骨毕。”

玉簪女侠一愣,往信件的第二张翻了一下,这才看到答案。

她惊诧地问道:“这都是第二张上的内容了,你看都没看到,如何会知晓的?”

阿史那骨禄即是现在蒙国古突部的骨禄可汗。

而阿史那骨毕,即是史太后的哥哥史忠义。

史忠义在向刘梦棣坦白自己是蒙人身份之时说起过这事。

刘梦棣此时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这才往回找补起来。

他说:“六爷与北方蒙国三部皆有交情,但那些蒙人脾气耿直,几句话不对便动刀动枪,我时常在左右护卫,听他们说起过此事。”

“那些蒙国使者每次来京好似都在那混蛋的产业里胡吃海喝,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没少生出事端来。”

玉簪女侠说完,继续看信。

没看几下,她便又说道:“你既是什么都知道,那你说说那个叫穆祖之的又是谁?”

“穆祖之?”

刘梦棣听得十分耳熟,只觉得近日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突然,他两眼一圆,马上回想了起来,连忙问道:“信里哪里提到了穆祖之?”

“就这!”

刘梦棣连忙又向着那封信看了过去。

秦谦之前应该是给裴续写过一封信,而这一封则是裴续对秦谦的回信。

秦谦在那封信里应该是先问了当年周昭宗还在位时有没有来过一支古突部的使团。

而裴续在回信里说到了古突部的确是派了史忠义等人来到周朝进贡,只是后来不知失踪。

想来秦谦在此之前一定是发现了史太后或是史忠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以秦谦的聪明才智,想来是从史太后与史忠义的日常习惯与日常用具里发现了端倪。

比如史忠义平日惯用的那把黄金割肉刀就有很大的问题!

这与中原人吃肉的习惯有很大的区别。

秦谦一定就想到了史家这兄妹二人极有可能即是蒙人。

周昭宗还在位时,蒙人是可以来中原经商的,但经商是要开具路引的。

即使是南投的蒙人也会有户籍证明。

但蒙人来中原经商的人数并不多,即使是年代久远,那些周昭宗在位时的旧档还是十分好查的。

想必秦谦一定是在查了以后突然发现史家兄姐根本没有任何的出入境证明。

在秦谦认定史家兄弟是蒙人,而又没发现出入境证明之时,他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使团!

使团得在边境停留,由皇帝的钦差带着入境,一直护送进京,而后居住在指定的住所,比如都亭驿。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用路引,即使有记录那也是在鸿胪寺里。

而鸿胪寺是大爷党的地盘,外交工作更是卢相在管,秦谦根本插不上手。

秦谦当然可以派人去密查一下,但他担心卢检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使得二派再起什么冲突,那就不好了。

且他查的还是史太后,他哪里敢将此事扩大化,所以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秦谦还是想到了那位当初逃到蒙国的裴续,所以就秘密写信向他求证蒙国之事。

而刘梦棣现在看到的这一封即是求证之后裴续的回信!

裴续回信的语气也十分客套,毕竟二人曾经是朋友,皆陪在皇帝刘泷的身边。

在信的后半段,裴续的确是提到了穆祖之这个名字。

或者说,裴续是在解释一些当年的事情。

这就又得说回到至鼎金典的掌柜柳子贡的师父宁无干的身上去了。

裴续辩解说,当年自己真的没有在科考上动过手脚,唯一一次犯错就是看上了那一幅女史箴图。

他在信中承认了是自己将那幅女史箴图一分为二,还说明了那幅画其实是一个叫穆祖之的人卖给宁无干的。

此时,刘梦棣将眉头皱了起来,说道:“这事怪得很呢!穆祖之?他没事提穆祖之做甚?”

这里还“还有两封信,我们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玉簪女侠说着便将剩下的两封也拿出了来。

这两封信其中一封还是裴续的回信,先是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又说了蒙国的一些见闻,最后还十分委婉地问秦谦,能不能派个什么公主来与古突部和亲。

太祖皇帝在登基以前经常与蒙人交战,对蒙人的厌恶是溢于言表的。

即使刘泷登基以后,在卢检的建议下恢复了朝贡制度,但两边的关系并不能算得上好,边境上更是时有冲突。

所以裴续并不敢直接为古突部的可汁直接提这个要求,只能以委婉的说辞问一问。

但问题是第三封信却不是裴续的。

可见秦谦拒绝了此事,所以裴续不再有信件送来。

秦谦的主要工作是朝务,且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与裴续联系过,不作回应或是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这第三信的内容十分简单,甚至写这封信的人本身文化水平也不高。

书法显得有些幼稚不说,用词也十分违和。

不过刘梦棣却是从这封信里得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消息。

那就是写这封信的人去找过那个穆祖之,虽然没能找到穆祖之本人,但却没找了穆祖之的弟子。

那名弟子不是别人,正是黄贵!

刘梦棣在大慈恩寺里见过穆祖之一面,当时穆祖之说自己是个厨子。

而黄贵也是因为烤乳鸽与鸽子蛋甜汤做得极好,这才慢慢将生意做大,而后才有了那座酒楼。

想来黄贵的这个手艺应该真的就是从穆祖之那里学来的。

刘梦棣陪着玉簪女侠一起看完最后一封信以后,那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

他轻声说道:“对了!这就对上了!秦相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黄贵,而是通过穆祖之才知道的这个人。但是……黄贵如果有个受艺的恩师,蒋侍郎怎么会查不出来呢?”

玉簪女侠问道:“哦,看来你要找的就是这封信了?”

“对!解释了我很多的疑点。不过……”

“别想那么多了,看看别的信吧,也许会有别的什么发现。或者那黄贵是秘密拜师的,黄贵如果从来都没对别人说起过,别人又如何得知呢?这很正常!”

“不正常!即是黄贵自己从来没说过,秦相的人又是如何查到的呢?”

“这……也许是查到了穆祖之以前的旧址,找到邻居问了也说不定!”

刘梦棣想了想说道:“黄贵……黄贵不是去学艺的,他是白叔达的密探,他当时应该是被派到穆祖之的身边去监视他,也因此偷学到了些厨艺。但穆祖之后来失踪了,所以黄贵的任务就失败了。黄贵回到白叔达身边以后,便以这个手艺在白叔达的资助下开了酒楼,用这间酒楼来作为落脚点、中转站!”

“密探?”

“当时穆祖之应该是住在金城坊那里,黄贵即在那边盯着梢,要不然皮休不会认识他!秦相若是派人去金城坊那里打听,也许真能打听到什么也说不定。但是……不管是蒋侍郎还是秦相,即是已经有人盯上了黄贵,黄贵为何不搬走呢?”

玉簪女侠不高兴地说:“你这人真多疑,也许人家真就是正经生意呢?什么密探,还不都是你刚刚自己说的,也许从你一开始就想错了呢!”

刘梦棣愣了一下说道:“是我多心了?”

“一定是!江湖中人个个都疑神疑鬼,我师父也一样……算了,不说这个了。”

刘梦棣寻思道:“不!不对!如果秦相的那个密探即是黄贵的便宜岳父,黄贵若是无辜,就不可能困着对方,还使得秦相派人来找!所以……所以黄贵一定是有一个不得不留在那里的原因,那会是什么呢?”

刘梦棣突然一拍大腿,把玉簪女侠给吓了一跳。

玉簪女侠不高兴地说:“你吓我一跳!小声一些,若得人来,我们可就麻烦了!”

刘梦棣自言自语地说:“我明白了!黄贵根本不重要!他原本就是盯人盯梢的,他更是白叔达的外围,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三龙社的人。他只以为自己是帮着白叔达做事,算半个官府中人,所以蒋侍郎让皮休等人去到黄贵那里闹事时黄贵都敢去报官,是因为黄贵觉得官府中人定会帮着他!黄贵也根本不过手银子,而是……”

“你别在我身边念念啐!”

刘梦棣笑道:“原来是这样!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这幕后主使什么时候又闲下来,开始搞这等事情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什么幕后主使?”

“没什么!倒是有一件事情……”

刘梦棣说着连忙向着玉簪女侠拱起了手来说道:“女侠,有件事情……本也不好意思开口,但现时我又不得不求您……”

“都是江湖儿女,谈不上谁求谁,也许将来我也有求你的时候呢。要帮什么忙你开个口即是,我能做的也就帮你做了。但若是坏大义之事,你就别开口了。”

刘梦棣马上言道:“绝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女侠明天或是后天夜里,可有空出来一趟?”

“出来一趟?你想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