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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黑暗笼罩整座宫城,映得这座庞大辉煌的建筑像只择人而噬的怪物。

整个大殿被身穿玄色盔甲的侍卫包围,方才还在宴饮的众大臣一个个正襟危坐,生怕侍卫的刀锋落到自己脖颈上。

就连谢玄三人也在,慕如风倚在雕刻着盘龙图案的柱子旁,谢玄盘腿坐在不远处,闭目凝神,江池则站在两人中间,目光从慕如风身上移到谢玄身上,再从谢玄身上移到慕如风身上,反复如此,不厌其烦,如果眼神能杀人,慕如风和谢玄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云开一行人的到来引起大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谢玄三人,大臣中有的沉不住气,张嘴想说什么,下一瞬刀锋就横在他们面前。

唯一称得上冷静的便只有慕如风和谢玄,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云开,目送她离去,江池则不然,他上前几步,想接近云开,被侍卫抽刀警告,他不在乎这些,还想继续往前走,被一直沉默且身上没有伤的慕如风钳住肩膀,狠狠往后一掼,谢玄也不顾伤痛的肩膀,伸出手拉住江池的衣袖。

江池总算冷静下来,愤愤哼了一声,将满含仇视的目光对准了云开身侧的裴安白。

裴安白淡淡扫视江池,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

云开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收回视线,她跟随裴安白穿过大殿,来到偏殿,事发突然,此处距离大殿最近,所以裴樾明被移送到了这里。

裴壹带领护卫持刀守在偏殿外,他看见裴安白,手指已然按住刀柄,随时准备出手,虽然陛下嘱咐过若清王前来,必须放他进偏殿,但裴壹还是不放心裴安白这个人,生怕他趁机作乱。

他自然也看到了和裴安白并肩而行的云开,只是时机不对,便没有和她说话。

云开心中焦急,却也知道眼下情况不是她能插话的,只能将目光投向裴安白。

裴安白按下心中苦涩,同裴壹交涉:“本王想去拜见陛下。”

裴壹几番挣扎,还是听从了裴樾明先前的嘱咐,“陛下说了清王可自行出入偏殿,若要带人,只限一位。”

云开听着两人对话,心中了然,裴樾明早就猜到她会来见他,思及此,云开心下稍安,裴樾明算无遗策,想必这次也能逢凶化吉,她盼着裴樾明能平安无虞。

云开明白的道理,裴安白自然也听得懂,他没多说什么,在云开耳畔低语:“走吧。”

偏殿里很安静,似乎是怕扰了谁的清静,太医们俯跪在地,一干太监宫女垂头立在两侧,他们都在害怕,害怕侍奉的君主殡天,不久前才发生过的宫变会再次降临,取走他们的性命。

云开感受到殿内近乎压抑的气氛,刚刚才松下的心神再次紧绷。

她把视线投向躺在床榻上、牵动所有人神经的人身上。

裴樾明的脸色很苍白,虽然云开不止一次见过他受伤虚弱的样子,但这一次显然和之前格外不同,他脸上的白已经接近透明,整张脸好似被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粉,而那白里又透出点死寂的黑。

不怪太医和侍候的人们害怕,连云开都忍不住怀疑床上的人真的还活着吗?

裴安白也有些讶然,他没想到短短时间,裴樾明竟然变成了这样,但他也忍不住想,裴樾明若真不行了,他的机会就来了,只他面上不露分毫,做出关切的模样,来到太医面前,要他们回话,“陛下究竟如何了?”

众太医战战兢兢,不敢答话,一位上了年纪的太医还能稳得住,他回道:“我等为陛下会诊,发现陛下脉相并无不妥。”

这简直像在睁眼说瞎话,裴樾明这副样子,怎么可能脉相正常,可奇就奇在,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轮番诊脉,却只得到同一个结果——陛下脉相无事。

裴安白也觉得荒谬,但他知道此等大事太医们不敢胡言乱语。

如此诡异的情况,不免让他束手束脚,他又忍不住怀疑,整件事会不会是裴樾明的阴谋?

虽然他伪装多年,但裴樾明不可能真的信任他,如果裴樾明想借此机会给他安上弑君的罪名,借此机会祓除了他,亦是合情合理。

如此再看,这座偏殿竟然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将他死死圈在其中。

裴安白不由将惊惧的目光投向裴樾明,却见云开已经走到裴樾明床前。

云开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人,不论是太医们的害怕也好,还是裴安白的怀疑也罢,她都无力分析,她现在只想裴樾明能醒过来。

“陛下。”她头一次这样唤他,本该是贺他继位大喜时的称呼,现在却用到了他近乎丧命的时候。

云开不敢想,如果真是因为她连累他变成这副样子,她该如何自处,忍不住又唤了一声,“陛下,你能不能醒过来。”

裴安白看不过眼,于他而言,云开的目光多停留在旁人身上一秒他都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这样珍重珍惜的目光,好似裴樾明是她多重要的人。

他想上前拉回云开,告诉云开这或许是裴樾明对付他的手段,若真要担心,不如来担心他的安危。

可他的步子还没迈开,床上的裴樾明竟然睁开了眼。

他看着云开喜极而泣,看着两人目光对视,只觉自己和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透明屏障,已经调转的脚步竟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云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可能是因为裴樾明透露出死相的样子太吓人,可能是因为今日见了太多人,经历太多事,让她身心俱疲,总之,在看到裴樾明应她所求,真的睁开眼的时候,埋在眼眶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坠落。

晶莹的泪珠滴在裴樾明手背上,让他感到一阵灼热,连气息都乱了。

他很害怕她哭,他知道她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但她很少哭,可能是因为知道哭也没用,哭得昏过去任务还是要照做,所以她几乎不哭,除非为了推行任务,假意哭两声,却都不是真的难过伤心。

正因了解,所以裴樾明知道云开这次哭,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