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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困秦 > 第27章 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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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我因着受伤,想着起身也没法做些什么,便懒懒的赖着不起,直睡到了日晒三竿,院中传来了云月青禾问安的声音。

听见那道那淡漠的声线,我急忙扯了被子将自己裹紧、装作睡的很沉,面向里间一动也不动。

我实在不愿在此时与他打嘴仗,我怕我会忍不住骂死他,到现在想起崔姑姑恶毒的诅咒,我也仍心有余悸。

脚步声停在门口,静静的伫立了一阵后,又向外走去了,隐隐的听到魏冉、似乎在向云月问询着什么,只是不太真切。

我也不太想知道他在叽歪什么,没了齐国细作威胁,以后能躲他多远就多远吧。

又躺在榻上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儿,我才慢吞吞的起了身。

“姑娘醒了。”云月见我起来,端了一碟糕点和牛乳茶送来。

“嗯,睡久了反倒腰酸背疼。”我捻起一块水晶糕放入口中。

“那奴婢给您按按。”云月说着便给我捏起背来。

这样的日子真舒爽啊,没有太过烦心的事,整日吃了睡睡了吃,正是我这个打工人曾经的终极梦想。

“姑娘,方才侯爷来过了,但您还睡着,侯爷问过了您的伤势后便走了。”云月边替我捏着肩边说道。

“不必理会他,猫哭耗子假慈悲,不知道又憋什么坏招儿呢。”我一边说着,手也一边不停的往嘴里送着。

“昨日冒险去长公主面前耍大刀,都是他出的馊主意。”我将碗中的牛乳茶喝尽后擦了擦嘴,停了下来。

“是侯爷逼您的?”

“他倒也没逼我,只是没给我选择的余地而已。”我站起身来伸伸懒腰。

“我去院子后的湖边走走。”我一把捞起脚边喵喵叫的雪团儿,向院外走去。

“奴婢陪您!”云月忙要跟着我。

“不必了,你和青禾忙自己的事吧,我会小心的。”我挥了挥手疾步走了。

到了湖边,将雪团儿放下后,我就靠着山石放空起来。

听闻近日与赵国的战事大捷,军队不日便要班师回朝了,休整过这个年关,伐齐也要提上日程了吧,不知道魏冉到时候,又要如何拿我做文章。

之前还觉得这厮面冷心热,实际上并不是个寡情寡意的人,想着基于这大半年的相识,与他也算是朋友一场了,他做事应该不会太绝。

可昨日却让我意识到,与他利益相关的事,他是半分也不会退让的,我若是不敌崔姑姑真死了,他大概率也只会袖手旁观罢了。

“唉。”我叹了口气,捡起脚边的石子扔向湖中,激起了一小圈水花。

“咚。”

我并未再扔碎石,湖中却荡起了更大的涟漪,我转过头看去。

“阿稷!”我惊喜的叫到,昨日的惊吓让我后怕,我站起身扑进阿稷的怀里,想寻求些安稳与慰藉。

“媛儿一个人在这里想些什么?”阿稷俊俏的眉眼弯着,拥着我坐到了湖边。

“还能想什么,自然是阿稷你啊。”我娇笑着在他怀里蹭了蹭。

“媛儿可不要哄我,我可是会当真的。”阿稷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在我额头眉间都吻了吻。

“当然是真的!”我的心被甜蜜充斥,说着就举起手道:“我发誓!”

“怎么回事!”阿稷此时才看见我伸出的手上,包裹着厚厚的布条,连忙抓了过去细细打量。

“没事,帮青禾切菜时不小心划了一刀,再晚点被你发现,都要愈合了呢。”我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

“切菜被划到,怎会有这样长的伤口?”阿稷说着,轻柔的往我手背上吹着气。

“早就不疼啦,阿稷不要担心,都怪我自己太冒失了。”我说着又投进他怀中,贪婪的呼吸着他怀中的薄荷香气。

我以前都压抑着自己炙热的情感,未曾像今日这样对阿稷百般热情,倒戏弄的他,连耳朵也红了。

“是云月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吗?”我靠在他怀中问道。

“我去院中寻你,发现你不在,问了你的婢女才找过来的。”

“听说昨日太后回宫了,她有没有责怪你擅用范且?”我抬头关切的看着他。

“未曾,这段时日我与母后的关系比较淡漠,她虽不关心我,倒也没有过多责备。”阿稷慢慢的说道。

想来太后,怕是还不知道范雎将来会成为她的拦路石吧,若是知道了,哪能这么容易就轻轻放过。

“阿稷,人活这一世,不能如意的事情会有很多。不论父母子女还是夫妻兄弟之间的关系,皆是如此,只要我们自身在这段情感中做到问心无愧,就无需特别在意结果如何。”我知道他心中郁闷,只想着能开解他一二。

“世人若爱我五分,我便报之以十分真情,世人若弃我于不顾,又何必苦痛流连。”我望着他关切的说道,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僭越了。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找补时,阿稷却抢先一步又将我拥入怀中。

“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些,媛儿。”阿稷紧紧的搂着我,声音有些激动:“他们只叫我宽容、仁孝、大度,却不知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痛苦,会难受,会愤怒!他们想要的,只是庙里一尊泥塑的菩萨,而非杀伐决断的君王!”

我的心中大为震惊,原来阿稷什么都明白,他并非是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年,他的心中,或许早就有了争夺的心思。

这样也好,早有预谋,总比突然的奋起反抗更为稳妥。

“媛儿相信阿稷,一定会成为那宝座上、受万人敬仰的帝王,造福百姓,青史留名。”我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除了这些,我想要的,唯有一个你,媛儿,我要你此生都陪着我,直至问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其余的,只待后世评说。”阿稷双眼深沉热切的注视着我。

他在向我许诺,能和他顶峰相伴的,只有王后之位。

他想将这世间最尊贵的荣耀给我,这是他作为一个君主,对思慕之人满腔的爱意与真诚。

我真是,何德何能,让他何至于此啊。

“阿稷,我从未想过要索取那么多,只要能陪在你身边,身份地位我并不在乎。”我悠悠说道。

我深深的感动于阿稷的话语,却依稀记得,历史上秦昭襄王的王后,是出身于楚国王室。那个位置,有可能是任何人,却绝无可能是我。

“媛儿不许胡说,你我是要成为真正的夫妻的,三书六礼,纳采问吉,祭祀天地,昭告万民,一个步骤也断不能少。”阿稷温柔的嗓音让我沉醉其间。

世上有哪个女子,能不渴望与爱慕之人有一场隆重的婚宴呢?阿稷,究竟是谁能三生有幸,做你的妻子啊。

与阿稷告别后,我满怀心事的走在回沁雪院的路上,周围的一切景物,全都入不了我的眼,脑中只不停地想着他那句、你我是要成为真正的夫妻的。

“站住。”

我正要走进院内,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我转过头,竟又是魏冉那厮立在竹林边上。

我欠身行了个礼问道:“侯爷又有何指教?”

“昨日文楚公主以杖刑处死了那个细作,现下,你可高枕无忧了。”

“能否高枕无忧,还要看侯爷会不会手下留情呢。”我答道:“只希望侯爷将来以偷换公主之名、向齐国出兵时,能饶了我这个行骗之人。”

说到行骗,我何尝不是连阿稷也瞒在其中呢,一丝愧疚忍不住涌上心头。

他皱着眉不接我的话头,片刻后又说道:“你刚才神思恍惚的在干什么,本侯这么大个人你也未看见?”

“不过是想些乱七八糟的杂事罢了。”我打着哈哈蒙混过去,得想个办法,让这厮别一天到晚地盯着我的动向,今日阿稷若不是跟随我去了湖边,简直堪堪被他撞上。

“现下细作都被清理干净了,我的小命也捏在侯爷手中,根本翻不出什么花样,侯爷还老是来监视我做什么?”

我向他走近了两步,故作夸张的双手捂住嘴说道:“难不成…侯爷竟对我这个骗子、小人图谋不轨?”

我眼放精光的嘻嘻笑着,又故意往他跟前靠了靠,伸出咸猪手在他身上摸了两把。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顷刻间冷似寒冰,大步退却的同时,还伸手将我拂开,我本就斜斜的靠着没站稳,被他一推,左脚踩右脚地摔在了地上。

“啊!”倒下时、双手出于惯性去支撑,恐怕是又将伤口扯开了,疼的我一声闷哼。

这厮反应未免也太大了,知道他厌恶我,但也用不着这么避若瘟神吧,我又没有传染病,挨一下能死还是怎么的。

他见我倒在地上,伸手将一罐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物品、扔在了我面前,而后缓缓的说道:“夜间就寝时枕头垫高点,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本侯会对你欲图不轨?你倒是想的挺美。”

冷冷的撂下这句,他便拂袖离开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他的背影啐道:“神经!”

又将他扔的东西捡起来,打开一看,墨绿色的膏状物,散发着扑鼻的药草清香。

“这是怕我死了,影响他伐齐的大计?”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姐比你年轻好多岁,你挂了姐也不会挂!

“姑娘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云月姐姐都要去找您了。”青禾见我回来,上前扶着我到廊下坐着。

云月端着托盘从膳房走出来:“特意给姑娘熬了乌鸡汤补补,再不回来,都要凉了。”

我听闻,勾起嘴角说道:“快拿来我尝尝。”

“是。”云月立马欣喜的为我满上一碗。

“果然好喝,咱云月的厨艺越来越有长进了。”我美滋滋的说道。

“那姑娘可要多喝些。”云月又拿起汤勺盛了些在我碗中。

“好好好。”我温言说着,由她去了。

用过膳没一会儿,行简便到沁雪院来了,还一同带来了一堆药品,止血的、化瘀的、淡痕的全都有。

被人时时刻刻惦念的感觉,简直太美妙了,倒是我之前为云月研制的、修复疤痕的药物白费心思了,有这现成的岂不是更好嘛。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空气中寒冷的气息也越来越重了。

自那日惹恼了魏冉,已有很久都未再见到他了,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每日同云月青禾玩闹着,阿稷三五日便来探望我一次,这样的生活,已经很让我满足了。

又过一月,听闻胜军将至,穰侯提议太后与大王、在咸阳宫内大摆筵席,犒赏此次战役功劳较大的几位将军。

我从早起便听着云月和青禾八卦,倒是不怎么感兴趣。

他们得胜归来的越快,修整的便越快,修整的越快,我被架着向齐国出兵的时日就越快。

所以,他们越高兴,我就越难挨。

“听说白将军不仅在战场上英勇神武,长的更是仪表堂堂,得了朝中许多大臣青睐,争相想将女儿嫁给他呢。”青禾红着脸说道。

“你怎知就是仪表堂堂,你又没见过。”云月揶揄道。

“反正花房里的姐姐们都是这样说的。”青禾不服输道:“并且白起将军已经是大良造了,若再立军功,封侯指日可待呢。”

“白什么!”我回过头,目瞪口呆的问道。

“白起啊。”青禾不知我为何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嗫嚅着说道。

是了,白起本就是昭王这个时代的,只是出场的时间有些晚了,被我给忘了。

我隐约记得历史上的白起与魏冉,仿佛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结局好像也不怎么美好。

但是我对这位纵横历史两千多的战国杀神,还是蛮好奇的,真不知他是怎样的凶神恶煞,才能被世人称之为“人屠”。

“太后和大王何时宴请三军?”人一旦有了好奇心,就总想要知道个究竟才肯罢休,比如此时的我。

“听说是腊月十一。”云月讷讷的说道。

“俊不俊的,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免得你们两个丫头在这儿争论不休。”我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怎么看?”

“在哪儿看?”

云月与青禾同时向我问道,都面露着期待。

“别着急,腊月十一还早着呢。”我伸出两只手,在两丫头脑门儿上都点了点,果然食色性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