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絮话音刚落，百花梅花鹿小白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小跑到白术身前后点着脑袋，呦呦叫唤。
它也想着让白术下山。
见此，白术先是踮起脚尖拍了拍小白的脑袋，旋即对着柳红絮摇了摇头：
“小师姐，山上蛮好的。”
“你们走了以后，是会有些许冷清没错。”
“但比之如今山下已经烈火烹油般的局势而言，倒也显得更加清净。”
“你们家里都是高门大户，二师兄家里更是一路反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朝廷剿了。”
“我寻思着万一有个万一，有我留在山上打理山门，你们也好有个退路。”
听到白术这话，赵猛不由笑了出来：
“小师弟你都说我是反王儿子了，就不怕我被官兵追杀，连累到你？”
白术笑了笑，不置可否：
“二师兄你父亲如今势大，甚至自封燕王。”
“朝廷想要剿灭‘燕王之乱’，可不是三五年时间能做到的。”
“等到那时候，我相信我会有足够力量面对那些来犯之敌的。”
赵猛朝着白术比了个大拇指：
“那行。”
“真要有那一天，师兄我就厚颜不惭求小师弟你庇护了。”
“嗯，就当是我这一年下来给你做饭的报酬了。”
说到这里，赵猛又拍了拍挂在背上的厚重铁棍：
“索性时间也没多久了，小师弟也差不多突破到炼体极限了。”
“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下山了。”
说到这里，赵猛又双手抱拳，跟沈昭、柳红妆、柳红絮三人示了一礼：
“山高路远，江湖再见。”
“当然，也只是江湖。”
“希望不要在战场上碰到沈师兄跟两位柳师妹。”
言罢，他又朝着白术摆了摆手，旋即纵身一跃，消失在了白术眼前。
白术还在为赵猛的突然离去感到伤感。
毕竟是几乎同吃同住了一年的‘师兄’，赵猛对他的关照也堪称无微不至，但凡他想吃什么，都会想方设法给他搞过来。
如今赵猛突然离开，他自然会产生别样情绪。
只不过白术才刚升起伤感情绪，就听到身旁的柳红絮小声嘀咕道：
“这就走啦？”
“接下去三天的伙食怎么办？”
白术闻言乐呵一笑：
“小师姐要是不介意，不如尝尝师弟手艺？”
柳红絮惊了：
“师弟你还会庖厨？”
白术摇头：
“不曾会，但看二师兄做过吃食。”
“再说了，以后山上就我一人，我总得给自己搞点吃食的吧？”
听到这话，柳红絮又再次忍不住道：
“小师弟，真的不用我们遣家丁上来服侍你？”
白术也是再次摇头：
“修炼，就要有修炼的样子。”
“让人服侍算是怎么个事...”
... ...
时间如雨，飘忽而过。
一眨眼，又过三天。
三天后清晨，天还未亮，柳红絮三人仿佛商量好一般，同时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走出了屋子。
“真的不跟小师弟说一声？”
柳红絮话刚出口，沈昭就已经苦笑出声。
“不用我们说。”
言罢，他就带头朝着问道宗门楼方向走去。
见此，柳红絮眼中顿时有疑惑神色出现。
他们昨晚可说好了，鸡鸣前半个时辰离居，然后直接飞走。
现在沈昭往门楼方向走是几个意思？
带着疑惑，跟着沈昭走了几步，柳红絮脚步顿时一顿。
星月光芒下，门楼下正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小身影边上，正有只肩高米二的白鹿伏低身子，趴在他身边呦呦鸣叫。
那小身影，不是白术，是谁？
门楼下，正给小白梳毛的白术听到身后的动静，顿时站起了身子。
接着飒然一笑。
“大师兄，三师姐，小师姐。”
“我就知道你们会不告而别。”
柳红絮跳到白术身边想扯他脸颊。
可白术再次闪身，还是没让她扯到。
“看把你能的。”
柳红絮瞪了他一眼，然后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刚刚起身的白鹿：
“是不是小白跟你说的？”
白术又笑了：
“小白可不会讲人话，它怎么告诉我？”
白鹿赞同似的点了点头，顺势还斜了眼柳红絮，似是在说‘小孩子都懂的东西，她怎么不懂？’
那模样，气的柳红絮拿自己的头撞了一下它，把它撞退两步，呦呦叫唤后才算解气。
撞开白鹿后，柳红絮又有些尴尬的看向白术：
“那个，小师弟。”
“我们想不告而别，也是怕你知道了伤心。”
身穿月白色道袍的白术微微摇头：
“缘起而聚，缘尽而散，世事皆如此。”
“不过我跟师兄师姐们的缘可还没结束，以后自然会有相见之日。”
“如今的分别，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罢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柳红絮见状，飞快地伸手弹了一下白术眉心。
看着白术双手捂住眉心，脸上露出苦瓜般的表情，她顿时笑道：
“你小子倒是比我们洒脱。”
“不过你也别老是老气横秋的。”
“你才7岁，老是装个小大人算是什么事？”
柳红絮话音间，沈昭也来到了白术身边，有些意味深长道：
“小师弟虽身负血海深仇，但也不要被血海深仇遮蔽了眼睛。”
“以你之天资，只要努力修炼，想来用不上三五十年，肯定能得报大仇。”
看着沈昭的眼睛，白术懂了。
他以为白术不跟他们走，愿意留在问道宗，是想等他们下山以后再下山，独自一人去寻仇。
白术也没想着解释，只是轻轻开口应了下来：
“师弟明白。”
又聊了好一会，等天际见白，红日露出了个苗头的时候，柳红絮才突然摆着手，一步跨上了白鹿：
“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小家子气。”
“师弟，师姐我走了~”
“要是觉得山上寂寞，就来神京柳府找师姐玩~”
言罢，她腿肚子一夹，白鹿就不情不愿的沿着台阶，跑下了山。
见此，白术三人无奈一笑。
“小师弟，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走了~”
最后告别了一声，沈昭跟柳红妆也携手而去。
目视三人一鹿的背影在朝阳下越走越远，突兀的离别感，再次于白术心头升起。
好巧不巧，白术突然想起了母星意志离开前留下的最后文字。
“人性？神性？”
“以真挚无比的情感为寄托，存留人性么？”
低喃中，白术又见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台阶拐角。
不知为何，白术再次升起了一种此去经年，再也不见的宿命感。
“轮回？”
“宿命？”
沉默了好一会，白术又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凤鸣山山后的无边云层。
“先看看所谓的观云悟道，是怎么回事。”
“实在不行，那就挣脱束缚，打破封印。”
“小小轮回世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