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况太岳的寝室里开着壁灯,光线非常阴暗。
成善淑靠着床头,坐在大床上紧皱双眉,万分担忧地盯着房门,希望丈夫现在就平安无事地推门进来!
她嫁给他虽然吃香的喝辣的,在地方上算有钱有势的显赫人家,可是却要经常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一定哪天就会东窗事发啷当入狱,甚至遭人报复为他收尸,自己也连带进去受牢狱之灾!
虽然她习惯性地争强好胜,但一般女性的承受力还是有限度的,她在夜深人静时就不安,就担心,就害怕,特别是她孤身一人睡觉的时候,就常常噩梦缠身,突然惊醒……
她一次次幻想着房门被推开,丈夫平安回来和自己相拥而眠,可她却一次次地失望!
就在她几乎不再抱希望的时候,房门陡然被推开,况太岳闪身进来关死房门熄掉电灯,迅速脱掉夜行衣藏进墙壁上一幅画后的暗格中,跳到床上卧下。
她挤到他旁边急切地悄声问道:“烧烤顺利吧?”
况太岳小声地:“不但没成功,反而差点被臭狗熊一锅端了!”
成善淑怀疑地:“他臭狗熊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
“平原全部交给况一华去办,他自己肯定躲在车上和秘书快活去了,或者根本没有出马!要不是我去救场,况一华一伙已全部落网。也不晓得怎么搞的,熊四海居然埋伏在我们的退路上,反过来与公安合围我们!”
成善淑忧心忡忡地说:“幸好没成,成了我们也会遭殃,摆明了是我们做的。”
“怎么可能我们也遭殃?况一华一伙可以远走高飞,去外地隐姓埋名。”
“要是抓到一人供出幕后操纵的人呢?公安抓住其他把柄呢?我看就出了奸细!”
心狠手辣而又极度自私的况太岳,早计划好推出傻儿子况平伟舍车保帅,在过去的领导工作中实在要人垫背时,他多次如此。他宽慰妻子道:“你就放心吧,你老公有万全的方案应付,安心休息吧。”
几次较量下来,成善淑从骨子里害怕熊四海了,发自内心地叹息道:“臭狗熊这个闺儿子,老娘看着他生,看着他长,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可怕?”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是他比我们厉害,是看老天爷站在谁的一边而已。”况太岳当然心中不服。
一阵轿车马达声由远而近,而刹车声就从自家大门前传来,猎犬奔跑着狂叫着,猛烈的敲门声不断响起。两人惊异地坐起打开吊灯,成善淑慌乱四顾,况太岳沉住气,眼珠快速转动几圈。
门外传来威严的叫门声:“马上开门,我们是公安局的!”
成善淑目瞪口呆,况太岳一边下床出去一边自语:“来得也太快了!”他打开大铁门,只见警车灯照射着大门口,外面立着成功如和两名警员,他装腔作势打个哈欠,揉揉眯缝着的双眼,仔细打量后惊喜叫道:“哎呀呀怎么是成局长?三更半夜还忙啥?快请屋里坐!”
况平伟只穿着裤衩奔来,大声埋怨道:“搞啥子鬼?深更半夜不让人睡觉吗?”见是公安,他一下呆住了。
况太岳赶紧打圆场:“成局长客厅坐,平伟快泡茶。”
成功如仔细审视着二人道:“不麻烦了,一伙歹徒在白鬼岩作案,村里有反常情况吗?”其实,他只是用一般速度驾车赶来,中途还佯装忍无可忍地内急耽误十几分钟,真是机关用尽太聪明!
况太岳摸摸后脑勺,自然而然地苦笑道:“白鬼岩作什么案?哎哟,我们村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你要不相信现在全村查人头!”
成功如:“但愿没有关系,况平原不在家吗?”他双眼如炬审视着况平伟。
况平伟一下紧张起来,好在灯光不强看不清他神色,好在主角在场,天塌下来也不需要他来撑着。
况太岳心里一咯噔,但他毕竟老奸巨猾,立刻应付自如地微笑道:“他本来就不在,有什么问题吗?”
成功如将况太岳从头到脚再扫视一遍:“干啥去了?”
况太岳冒险地:“他多半时间住在镇上工厂里,我告诉你他宿舍的电话,现在打去看在不在家。”
成功如打消疑虑:“不用了,如果发现什么异常,你立即报告我们,只是况书记睡觉还穿运动鞋,太不方便了。”
况太岳心中一紧,表面却轻松笑道:“我拖鞋刚破了,正常得很,”他斗胆地,“我带你看破鞋去。”
成功如紧紧逼视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告辞道:“就是想要看看你拖鞋和这运动鞋的鞋底,现场有不少脚印,山上也是粘土,化验对照就知道了,不过你鞋码不对。拿个小包面巾纸给我,刚才用完了。”
况平伟赶紧转身进了大门。
况太岳已被吓了一大跳,他知道这是对方在连续放水,内心道:我真是大意,要是他们拿我鞋底泥土去鉴定,要是对方直接的快速赶来,极可能露馅!对方可是他忌惮的庞然大物,自然要更加礼尚往来,他立即笑应道:“成局长辛苦了,吃个宵夜再走吧。”
“好自为之,告辞,我们还去现场搜索!”成功如向警员吩咐一声,两人坐上去,警车绝尘而去。
况平伟立即关上大门,心有余悸地说:“爸,他们怀疑我们了!”
况太岳小声叹息道:“是呀,来得太快了,今后可要谨慎行事,这次真是受你弟弟拖累,他太不成器了。”
成善淑从暗中出来,紧张地追问道:“现在怎么办?”
况太岳警惕地吩咐:“楼上去说话!”
三人来到楼上放下厚重窗帘,况平伟心中害怕,急不可待地追问道:“他说你的鞋不对,是不是你去了?”
况太岳恨铁不成钢地抱怨道:“哼,如果不是我亲自去,我们全部都会被挖出来,我再晚回来两分钟,就被成功如堵个正着!他说鞋不对是他不让自己的属下怀疑,我去的时候就是穿的这双鞋。幸好和他有关系,不然杀人罪跑不定!熊四海真是‘老子偷猪儿偷牛,一代更比一代强’,比他爸还厉害,真是我们的劲敌呀!”
成善淑不服气地叫嚣道:“姑奶奶就不信拿不下他!”
况太岳冷笑道:“老子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多,这次我只是大意了,下次过招仔细计划,我一定让他明白,谁才是青林真正的猎人,真正的霸主!”
况平伟仍放心不下:“你别大意,你的鞋!”
况太岳不耐烦了,“你当老子小屁孩呀?很简单,这一双烧掉,你明早去县城买双一模一样的给我,马上弄脏,外加一双拖鞋,全部四十五码,如果你老爸没有人缘,早就被戴上手铐了。”
“好,我一早就带个提包去,别让人看到是鞋!”
况太岳立马纠正:“你首先去买箱牛奶,鞋用同样的纸箱装上,谁也不会怀疑,越快越好!”
“行!”
成善淑想起自己的拿手好戏,对二人小声道:“我就不信搞不死他,我来唱主角,骂他个狗血淋头,只要他敢动手,你们就一涌而上,打到他只剩半口气在,公安局追究起来也只是个纠纷,没有什么大过。我们好好研究一下,让他知道谁才是青林村真正的主人,让他认识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下等地位,规规矩矩再不敢犯上作乱!”
况平伟为了尽快报得被摔之仇,恨恨地说:“真有什么后果,儿子全部扛了,不过是打一回架而已!”
况太岳自认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巴不得有替罪羔羊,他可从来不管是自己什么人!他这村长曾经的过错,基本都是这宝贝儿子扛的。他赶紧笑着亲昵地表扬道:“我就知道平伟最孝顺了,当父亲的真是心满意足,但老爸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你们!”
况平伟大咧咧地应道:“当儿子的理所当然。”
况太岳拍拍儿子肩膀:“好样的!赶快睡觉,别引起怀疑!”
况平伟怀疑地说:“爸,成功不是在给我们查缺补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