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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枭就这么握着季清欢的手腕,断断续续说了很久。

只是已经半晌没听到回应。

“所以我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除了你,我找不到另一个心上人。”

“你呢,我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季清欢....”

“嗯?”

“季清欢?”

“喂。”

“你睡着了?”

“......”

韩枭轻握着季清欢的手腕没放开,用掌心虚扣着,也不管这人是不是真睡着,反正他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不给回应也没关系,他会等的。

室内唯一一盏烛光缓慢摇曳,寂静的夜晚发生了许多事。

但是现在。

他们该睡觉了。

*

翌日清晨。

初夏的第一缕阳光从窗隙里投进来,落在没有合上床幔的铺里,晃了季清欢的眼睛。

他迷瞪了有三秒,朝身侧转头看。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清甜的梨木香,但身侧已经空着,被窝摸过去也是凉的。

想必韩枭在天亮之前就悄悄回去了。

否则等到天亮,人多不太好走。

枕头位置有张字条儿。

【哥哥早安!季州城的重建图纸画的很好,但你的寝屋不好,没给我留温泉,待会儿见。——鸟木】

最后一个字写的是枭,但字迹太过奔放潦草。

“偷看我的画。”季清欢攥着纸条从被窝坐起来,朝软榻那边望。

矮桌旁边摆了一叠纸张。

是昨晚韩枭卡窗台上时他正画着的东西。

城池重建。

虽然遥遥无期,但他闲暇时候总爱提前想想。

起床!

昨晚分开时。

傅云琦说今天有安排,要带他和韩枭逛一逛袁州城。

不过,季清欢得先去陪老爹吃早膳,顺便聊一聊粮饷不足事件。

得想个办法让傅云琦继续出钱啊。

最紧要的是——

打听钱串子叔的下落!

“要是能设法去京军军营走一趟就好了......”

季清欢从衣柜拎出一套类似飞鱼服的春衫。

西夏的衣饰颜色都很鲜艳,几乎没有黑色和纯白,年轻公子们都是穿浅蓝、浅黄、浅紫、浅金、浅绿色居多。

大概是年纪或身份越大,穿的越鲜艳。

这里的衣裳都是赵王叔叫人置办的,布料和做工都挺好,彰显王叔实力。

很快,镜子里出现一道小将军身影。

冷峻飒爽,玉树临风。

浅绿色的飞鱼服上用银线绣着一条过肩锦鲤,黑底元宝银纹的窄腰带只有两指宽,衬得他肩背挺直,身段好看。

左侧腰上还坠着乌啸剑,随身挂着几只鲜艳的香囊。

“将军,您起身了吗。”

季清欢刚把衣裳穿好,门外就传来石头的声音。

昨夜他提前吩咐了不让石头守夜,所以石头跟交好的兄弟们睡觉去了,踏踏实实歇了一夜,精神抖擞。

一大早就在他家将军门外等着呢。

“进来。”季清欢回他。

石头端着洗漱的水撞开房门,一路走进来都在念叨。

“将军快洗漱吧,老将军已经往膳厅去了,昨夜那几个刺客身上啥也没搜出来,牛将军出城埋尸.....”

不能证明身份的刺客,只能当成土贼处理。

留着尸体也没什么用处。

“哦,”季清欢洗漱着把盐水吐痰盂里,状似不经意的问,“隔壁有动静吗。”

这是问韩枭。

虎头虎脑满脸憨相的小石头,噗嗤一笑。

“将军您怎么知道隔壁大早上就闹起来了?我趴墙头看了会儿,险些笑死我!”

韩枭大早上闹?

“出什么事了。”季清欢拽下布巾擦脸。

“哎呀,”石头往水盆架凑近,八卦的小声说,“那个韩王世子也太胡来了!清晨沐浴时竟对人家小丫鬟起歹念,把丫鬟的衣裳扒了按进澡盆里,欲行不轨。”

季清欢:“?”

“结果丫鬟是个贞烈的,宁死不从啊。”

“大声呼救把赵王叔的侍卫喊来了!”

“现在丫鬟的爹娘、姑嫂、姨母,十几口人都找上门来,非让韩王世子给个交代,娶了那丫鬟,否则他们一家人就撞死在门口,你听,正闹着呢!”

“....将军?”石头纳闷儿。

怎么好好的说着话。

他家将军手里的布巾掉了?

“......”

季清欢按下心里的不舒服,很快理出头绪。

很明显——

韩枭被坑了!

这是有心人做的局,否则普通百姓敢惹韩王世子?

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肯定背后有人撑腰啊。

会是谁干的,目的是什么。

让韩枭娶丫鬟?

还是想坐实韩枭品行不端,好叫南部丢脸?

靠。

不会是韩王那个丧心病狂的老逼登疯了。

着急想抱孙子吧!

“不行,”季清欢挑眉,直接动身往外走,“石头我出去一趟,你去跟我爹说叫他们先吃早膳,不必等我了。”

“哎,哎?”石头追了两步没追上。

奇怪了。

他们将军管这破烂事儿干什么。

“......”

隔壁,嘈杂吵闹的庭院里。

十几个穿红披绿的婆子正扯着嗓子喊。

“我家是穷苦些,可养的女儿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出来谋个活计,就这么被一个外男看去身子了,天老爷啊,活不了了!”

“今天南部世子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是娶还是纳,少说也得是个暖床的吧?”

“街里街坊的都来看看啊,给我们评评理!”

“没这么欺负人的。”

“还是世子呢,羞不羞!”

“怎么了!敢做还不敢叫我们说?”

“瞧瞧我家女儿这脖子,都被掐红了,不行我们上衙门告去,这不算强占民女?”

“......”

旁边地面上。

约莫十六七岁的小丫鬟坐在地上哭泣,面容清秀,哭的梨花带雨。

她粉红色的裙衫都湿透了,肩上披着韩枭的浅金色外袍,脖颈上有被掐过的青紫指痕。

袖口也被撕烂了,露出半只白皙纤细的手臂。

季清欢拨开门口围着的百姓人群。

刚进院子就听见——

“你们别嚷了!是她偷偷溜进我家世子的浴房,世子根本没有叫丫鬟伺候沐浴的习惯,且都说了不娶,你们怎么不讲理呢!”

韩枭身边的暗卫都派出去找羊咩咩了。

就剩这十几个普通侍卫。

平时负责赶车喂马,洗洗涮涮的粗活。

一个个都笨嘴拙舌的,不会吵架。

这会儿憋的脸红脖子粗!

根本没有应对一群姑嫂婆姨们的经验。

就只能拦着她们,不叫冲进内宅打扰世子安宁。

可这会儿哪还有安宁啊?

无非是韩枭躲着不出来罢了。

“哎,季将军!”有韩枭的侍卫瞧见季清欢,急忙打招呼。

毕竟也算是熟人。

他们守琢玉殿的时候,跟季清欢打过几个月的交道。

虽然两家在政治立场上不合。

但这种时候——

他们能看见熟脸真的太好了!

季清欢收回盯着那小丫鬟外袍的视线,压低声音问。

“你们世子呢。”

“在、在屋里,发了好大的脾气。”侍卫苦着脸说。

季清欢语气淡然:“先拦住她们,我进去看看。”

“是,您请。”

“......”

*

屋里。

季清欢抬脚踩在韩枭坐着的圈椅上,冷眼垂眸看人。

“你碰她了?”

“是她碰我!”韩枭气闷的抬头。

气的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