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
诞你个香蕉西瓜苹果梨。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
时颜十分努力才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垂了垂眼帘,似乎有几分失落地道:“原来是这样,我也不期盼都督能立刻对我敞开心扉,毕竟过往曾经深爱的人,又哪会那么容易忘记呢。
都督现在愿意给我与他之间一个机会,已是我曾经可望不可求的事情了。”
一边说,心里一边隐隐有些不适。
今晚肉麻话说得有些超标了……
也难为风玄知还能一脸姨夫笑地听她说……
风玄知嘴角的笑容似乎更上扬了一些,又对时颜作了个揖道:“夫人莫要多想便是了,时候不早了,夫人还是早些休息吧。”
见时颜点了点头后,才面对着她,缓缓地退了出去。
直到房间里没有外人了,时颜才无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长叹一口气。
得,她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后头还得想办法从坑里爬上去,把自己跟恒景之间的关系转变成纯洁的革命友谊。
真是太难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丫头似是再也按耐不住,结结巴巴地道:“夫……夫人,姑爷方才说的话,不是奴婢听错了吧?姑爷这是愿意考虑跟夫人一起好好生活了?”
听到小丫头提起这件事,时颜的头又开始疼了,忍不住望了望天,面无表情地道:“我累了,睡觉。”
也许睡一觉起来,事情就会恢复到最开始那简简单单的模样了!
……
夏日的夜晚,皓月当空,银光铺地,天边时不时吹来凉爽的风,吹动人们床前的帷帐,带来一丝清凉。
都督府时颜所处的院子里,万籁俱静,时不时还能听到外头传来的几声虫叫。
突然,“吱呀”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影慢慢的、轻若无声地走了进来,径直往卧室的方向走。
挑起厚厚的帘子,首先看到的是睡在外间的喜儿,如此深夜,她显然也熟睡了,咂巴了一下嘴,翻了个身子兀自睡得香甜,完全没有发现房间里进了个不速之客。
男人悄无声息地越过她,走到了最里面的紫檀月洞门架子床前,顿时,床上女子熟睡的面容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面前。
却见身材纤细的女子侧卧着蜷成了一团,两只手交叠着枕在脸颊边,一头如水黑发披散在水绿色绣牡丹的真丝薄被上,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芒。
窗外一轮明月柔柔地洒在她身上,本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侧卧图,却因为女子微蹙的眉眼和紧抿的嘴角,生生破坏了这深夜酣睡的甜美,让所见之人忍不心尖儿微紧,似乎与她有了感同身受的痛苦和难耐。
恒景本来便放得微乎其微的呼吸一瞬间更是似乎停住了,心头传来无法言说的感觉,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恍惚。
不自觉地便伸出手,想要抚上女子紧蹙的眉,却在半空中便停住了,仿佛怕惊醒这熟睡的人儿一般,不敢再往前一步。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子轻吟一声,颔首轻摇。
恒景霎时心头微惊,他已是把自己的动作放得最轻,以他的功夫,便是深夜潜入一个敏锐的老将的卧房,也有自信不被发现。
却没想到,这个女子敏感至此,再轻微的动静也把她惊醒了。
他心头难得地浮起几分慌乱,下一息,他下意识地触上女子紧皱的眉头,安抚一般轻轻抚摸着。
熟睡的时颜恍惚间感觉身边传来异常熟悉的气息,让多年来已是被磨练得异常敏感的神经瞬间坍塌,毫无抵抗力地沉寂了下去。
那轻抚她眉眼的手不管是温度,还是动作,都给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就仿佛那再也回不去的无忧无虑的过往,熟悉得她一时分不清心底的感觉是悲,还是喜。
只知道,她心底那根弦终究是松了,她潜意识知道不应该,可还是无法自抑地放任自己沉进了那甜黑的梦乡中。
恒景轻抚到一半,突然察觉面前女子的躁动消失了,紧蹙的眉眼一点一点舒展开,就仿佛春天缓缓绽放的花蕾,纯洁而美好。
只是,她的嘴依然微抿着,嘴角透出几分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搁在脸颊边的手突然动了动,纤细微凉的手指不经意间,轻轻碰到了男人的手腕。
这一轻触,却是让男人狠狠一颤,心底的情感顿时如山泥倾泻,再也控制不住,哑着声音低低地、仿佛呢喃一般地道:“阿颜……”
……
风玄知等在院子外,见自家都督一直不出来,忍不住眉头紧蹙,看着那黑漆漆的房间,颇有几分望眼欲穿的意味。
都督怎么还不出来?都督不会一时情难自己,就地把夫人这个那个了吧!
就都督这个千年光棍来说,实在很有可能啊!军中那些副将早已经不止一次话里有话地暗示他,都督再这么憋下去,身体不会出问题吗?
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二十几载一直守身似玉,不近女色,实乃神人也!
守在院子外的侍卫不太清楚都督干嘛深夜偷偷潜入夫人房间,但不管如何,那也是都督的夫人嘛,都督想什么时候进入夫人房间,按理来说都是可以的!
只是,风先生跟着一起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而且,都督进去后,风先生也不走,现在还一副焦急忧虑的模样……
侍卫们想起外头隐隐流传的某个传言,看着风玄知的眼神不自觉地微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被拉长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地面上,风玄知心头一松,连忙迎了上去,“都督,如何?”
恒景走到外头站定,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她给我的感觉确实跟阿颜很像,但我……无法完全确定。”
听到他这句话,风玄知立刻便知道,都督这是有九成把握了。
都督生性严谨,且在陛下的事情上,更是带了几分类似于近情情怯的心态。
那一成,与其说是都督的不确定,倒不如说是他的惶恐和不甘。
惶恐事情有变,满心的希望会落空。
不甘那个女子没有亲口把一切告诉他,并时至今日,还显然在想方设法地隐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