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门弟子低眉顺目的说：“多谢真人，不用麻烦了。”顿了顿，又感慨道：“方才瞧见真人与顾师兄使出的灵霄双剑诀，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也不知弟子何时才能有这样的修为。”
各大仙门的山门弟子，都是没有亲传师父的，他们有一些资质，却并不突出，需要花上比山上的弟子多十倍，数十倍的努力，才有可能有所成。
鹤卿一边尝试着把那些木块穿成栅栏，一边笑道：“修行这个事急不来，五峰的真人常常都会开设大课，有空去听一听，或有所得。”说完还不忘提醒了一句：“找准自己的目标，别学杂了。”
那山门弟子谦卑的颔首：“谢谢真人指点，不过，真人您似乎从不开设大课？”
“我瑶光派的功法特殊，”鹤卿敲敲打打着，耐心解释：“若找不到人同你一起修炼，便难以精进。”
“原来如此。”那弟子应了一声，看了鹤卿的动作半晌说：“真人可是要搭牛棚？”
“嗯。”
那弟子撩袍在鹤卿身边蹲下，腼腆的笑了笑：“弟子在入山前放过牧，不如让弟子帮您吧？”
鹤卿横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
这些山门弟子除了要负责日常维护整座灵山的秩序，也会被分配到各个峰去洒扫打杂。对于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机会，除了可以近距离学习功法，万一能入了某个真人的眼缘，说不定还可以被破格收入门。
但瑶光派向来人少，不管是原主还是鹤卿，若非特殊情况，都不会调山门弟子上山。
于是鹤卿不咸不淡的说：“不必了，你自去忙吧。”
山门弟子倒也不尴尬，言听计从的站起身来拱手道：“是，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远处的顾长念和花池雨，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院子，送走了这山门弟子，院子中再次安静了下来，鹤卿也终于可以安心搭牛棚了。
青牛正围着那黑箱子绕圈圈，好像是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给它的，时不时用牛角将箱子顶的哐哐响。
鹤卿一巴掌把牛头推开，叹了口气说：“别想了，不会给你用。”
“哞——”青牛不满的叫了一声，牛头使劲撞着鹤卿表示抗议。
鹤卿拿着锤子在手里晃了晃，意有所指的温吞道：“我虽持戒，但偶尔也可以开开荤。”
青牛瞬间偃旗息鼓不敢再骚扰鹤卿，甩着尾巴回到了角落里，但一路还是故意把勉强成型的一部分栅栏撞倒了一地，踩得木头咔咔响。
鹤卿一时无语：果然什么人养什么牛，报复心十足。
※
一个月过去，距离仙门大会开始还有三天，收到邀请的仙门也陆续抵达灵山，除主峰之外，专供给客人住的邻峰上也都住满了人，一时热闹非凡。
当然最热闹的，还要属瑶光派所在的北峰——
几乎每个门派到了灵山后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来北峰瞧那头青牛。
好歹是上古瑞兽，它的出现也算是在某种意义上振奋了人心，好让现如今的修士知晓，那些记录在典籍中的一切事迹都不仅仅是传说，坚持修行必能飞升。
云天站在牛棚前问：“它吃什么？”
“这个。”鹤卿掏出一颗灵丹给云天看了一眼，接着便随手扔进了牛棚。
只见青牛慢吞吞的在地上嗅闻着，明明灵丹就在蹄子旁边，绕了半天就是找不到，看得牛棚外的一群人无言以对。
“我说，”云天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用十分严峻的口气道：“这牛，看着不大聪明啊，真是瑞兽？”
云天不是第一个发出这个疑问的人，这几天鹤卿都已经听麻了，她木着一张脸道：“玄清真人说是。”
云天正色说：“放它出来，且让我试试真假。”
鹤卿瞅了他一眼：“什么试试真假，你就是想玩儿玩儿。”
“哈哈哈哈！”云天豪迈大笑：“被你看出来了？”
鹤卿翻了翻眼白，揣着手走到桃花树下的蒲团上坐定，云天摆了摆手示意门下弟子一边去，自己则是跟了过来坐在了一旁，开门见山：“鹤卿，你是个爽快人，我就直接问了，玄清真人可是真要把那灵霄双剑诀，赠予此次大会的魁首？”
灵霄双剑诀问世一事虽还未正式公开，但灵山这么多人，总有憋不住事的，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把这个消息传遍仙门。
再加上玄清子在发出邀请函时，还特地说明此次仙门大会的规则不同以往，需要以双人合作的方式参加，魁首将会得到一份特别的奖赏，就差没把这件事直接点明了，以至于这一届仙门大会的气氛都有些紧张。
鹤卿说：“约莫是吧。”
得了这答复，云天点头赞赏道：“不愧是玄清真人，为了大局竟愿意将如此珍贵的剑谱拱手让出，真是海纳百川。”
鹤卿忍俊不禁的轻笑了一声：“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广寒宗一定能夺得魁首似的。”
云天瞪大了眼道：“我广寒宗可是以剑修闻名，门内双人剑法更是不计其数，要论双剑默契，不是我自夸，协力结阵的仙门只怕也比不上我们。”
提前拿了剧本的鹤卿笑着连连点头：“是是，那我便等着云兄的好消息了。”
两人又插科打诨了一阵，云天压低了声音说：“听闻，近来已经有魔修出现在北境，就在前段日子。”
鹤卿道：“嗯，我们也得到消息了。”
“还好你们灵山反应快，先一步去了北境巩固那处封印，如若不然，岂非就又要让他们破开一处封印？”如云天这样的外人，只知北境的雪原深处有一处封印，却并不知晓那处封印是魔神的本体。
不过，鹤卿倒是不觉得出现在北境的魔修是冲着魔神封印去的，溯光已经知道他们会在北境加固封印，在其他魔兽没取回之前，他一定不会硬碰硬。
去北境，极有可能是要从那处取别的东西。
譬如，那套鞍具。
毕竟那套鞍具的打造材料，根本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找齐的，更别说尺寸大小还这么适配，说不定原就是青牛的鞍具，和青牛一样落在了北境，溯光特地去找回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