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经历的这些事皆为命中注定吗?
一瞬间,他思维发散,想到了太多,若真的如此,那么一切都太可怕!
从古至今的轮转是否有人在操控?或许世间真的有轮回,所谓至高也不过是棋子...
“莫要...多想,我曾有奇遇,故而看到了你,不可重复。”中年人依旧微笑,似乎看透杨清流心中所想,竭尽全力的开口,进行解释。
“奇遇?”杨清流一怔,倏然想起了古籍中的一则传闻。
白泽为天生地养的仙兽,一世都不曾有几只,有人认为,它们其实是天道化身,每当乱世时才会出现,以自身的能力平定祸乱。
据传,曾有大能进入仙家福地,寻到白泽出生的洞穴,以莫测手段去推衍,花费大精力研究这种仙兽。
最终,那人推衍出,每一头白泽在成年时都会入梦,借此寻找可平息动乱的人。
若对方弱小则培养,如强大则投靠。
而今看来,这头白泽应当是看到了自己,故而留下后手。
顿时,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期望吗?
杨清流想到了镇压波旬的剑仙,想到了石碑中的女子,他们都如这头白泽一样,本可辉煌与灿烂,却选择成为薪火,燃烧自己,阻隔黑暗,为后人照亮前行的路。
他鼻头一酸,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下一刻,脸色却骤然一变。
只因,他看到了诡异石罐浮现虚空。
并且,早先虚幻的人影更加凝实,显化出一张男性的脸,只是眼睛与正常人不同,没有眼珠,清一色的白。
此刻,他漂浮在中年人身后,就如同早先跟随杨清流那样,诡异,且阴冷。
“你过界了。”虚影淡漠的开口,一如先前。
但若认真倾听的话,能隐约听见其声音中蕴含着的丝丝恼怒。
“我...为前贤,自当照拂。”中年人平静开口。
他没有转身,不曾有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场景。
“你应当知道,你是特殊的,本有机会复苏,成为我们的一员。”虚影语出惊人,没有避讳,令杨清流心头一跳。
他听到了什么?
眼前的中年人居然有机会复活,成为类似于鬼的生灵?
下一刻,虚影眼眸发光,一道看起来颇为虚无的气体撕裂虚空,没入中年人躯体。
杨清流能明显感觉到,对方体内的生气更充足了,宛若真的复苏,再度活了过来。
“就算那样又如何?”
“若无人阻挡黑暗,这个元会之后,那一界也不会安定,你应当比谁都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中年人苍白的面色逐渐红润,说话时也不像早先那样吃力。
他扭头看向虚影,依旧是淡淡的开口。
“即便如此,救下这个年轻人可以改变什么?”
“若成为我界中人,最起码你能摆脱束缚,逍遥一个元会,不用继续为老天卖命,失去自我!”虚影显然有些生气,话语等都有些情绪化。
这是杨清流第一次看见对方的露出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猜测,两人为熟识,或许连复苏的机会都是他所争取的。
“春天的种子,只有秋天到才会发芽,我见到了许多,遍地血泊,生灵涂炭,又怎能安心逍遥?”中年人看向虚影,眼中有感慨与惋惜。
“你曾在最黑暗的时期被埋葬,作为种子,在仙界诞生后发芽,也曾为天下苍生洒血,失了性命,如今为何要难为另一枚种子?”
闻言,虚影短暂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面无表情:“成为这样的生灵后,我才明白往日的自己有多愚蠢。”
“大势不可逆,连最璀璨的时代都落幕了,被黑暗葬下,仙界又能做什么?徒劳的挣扎。”
“你需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看到的未来与你不同。”
“所以你将生的机会交给了他?”虚影冷冷开口,有嗤笑,有不屑,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但杨清流感觉到的,这些话中,更多的感情是遗憾,是惋惜,是心头的悲哀与失落。
“有何不可?”中年人摇头,显得风轻云淡。
“你要知道,那一界最重视规则,破坏后谁也救不了你,将彻底失去生的希望。”
“看淡一些,你总是说逍遥,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束缚?活在世上,总要遵守一些规矩。”中年人笑了笑,他望向虚影的眼眸清澈,一如当年。
此刻,两人相顾无言,都有些恍惚。
彼时,他还是一只刚出生的白泽,天生地养,另一人则是被天地遗忘,家乡尽毁的少年。
二人结伴游历天下,心很大,小小年纪嚷嚷着拯救苍生。
可是,他们又确实不凡,如耀眼新星,璀璨到极端,在最残酷的战场中杀敌,浴血,坐在尸堆中饮酒,谈笑风生。
那是少年快意。
最终,他成为了一尊很强大的生灵,白泽也长大,背负各自理想,分道扬镳。
再相见,昔日少年战死,真灵投身另一界,化作未知存在。
又过了一些年,白泽同样死去,葬在了下界。
而今看来,昔年的相遇许是臭味相投,最后一面,却各执己见,终究回不到少年时。
哗啦!
微风吹拂,将中年人的部分身躯吹散,化作烟尘飘零。
“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他微愣神,随后轻飘飘的开口,笑容亲切。
“......”
人形虚影没有说话,静静的注视片刻,选择离去,回到石罐中。
“真是不惹人喜爱的性子。”中年人轻轻摇头,随即望向少年。
同时,杨清流也在此刻沉默了。
听到这里,他明悟,但心里更加难受。
显然,那样筋疲力竭的自己大抵闯不过这一关了,然而白泽显化,渡他一劫,这样的因果恩情怎样偿还?或许此生都没有机会了。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中年人打断。
“我知你想说些什么,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我也不愿成为那种生灵,散发些余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