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又凝没想到殷时律回的这么快。
快到像要堵住她的嘴,不允许她提那个讨厌的人。
钟又凝说:“那如果当时你旁边的是你妈,你弟,你爸……”
“不会。”殷时律依旧斩钉截铁。
钟又凝瞳孔微微散大:“那可是你亲人。”
殷时律眼底一冷,道:“我说过不会,就是不会。”
“钟又凝,不管你怎么想我,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只会救你。”
钟又凝这样的问题,对殷时律来说,跟“如果我和你妈掉河里了,你先救谁”,是一个东西。
“为什么?”钟又凝望着他,心脏希翼的跳动了起来。
她控制不住心脏的反应,更控制不住体内血流的加速,甚至连脸仿佛都跟着热了起来。
希望,再次降临到身上。
钟又凝知道她不该这样,可她总是不由自主。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控制一个人。
殷时律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钟又凝会问。
他情不自禁握了握她细嫩的手,伤口的隐隐抽痛,顺着心脏流遍四肢百骸,无时无刻在提醒他。
他睫毛轻轻翕动,带走了所有理性,顺着本能就这样回答:“因为你对我来……”
手机铃声突地响起,打破了所有。
是殷时律的手机。
殷时律眼底难得的清澈透亮,不动声色的黑了。
钟又凝拿到手里,意味深长看他:“你妈。”
她替殷时律接通了。
陈婉华无比阴冷的声音传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通骂:“你答应我和钟又凝尽快离完婚,为什么没做!”
“我让你米兰谈工作,你直接给我重伤住院,你居然为了钟又凝连命都不要了,你真是让我寒心!我教育你这么多年都喂了狗了吗!”
“你现在立刻回国!”
通话音量不大不小,殷时律是能听得见的。
他别过眼,脸色晦暗不明。
钟又凝听着陈婉华咄咄逼人的口气,淡淡的道:“殷时律刚度过危险期苏醒过来,你就让他立马回国,你怕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了吧?”
“钟又凝?你跟我儿子在一块?既然你在这,我也就不用特意再打给你了。”
陈婉华冷冷的道:“我儿子为了你差点命都没了,可见你有多累赘!我绝对不允许你再接近我儿子!你现在订机票,跟殷时律回来!”
“抓紧把离婚手续办了,我是一天都忍受不了你这样的女人是我的儿媳!”
钟又凝声音也冷了:“你以为我忍受的了你是我婆婆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就在这趾高气扬?”
“我再说一遍,殷时律还受着伤,本小姐也不想现在就回去。”
陈婉华极其不悦:“钟又凝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钟家就是这么教你对待长辈的?”
“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坐个飞机而已,又要不了他命!国外那么乱万一再受伤怎么办?我这也是为了他好!”
钟又凝冷笑:“那你这个妈可真是好到极致了,殷时律是倒了几辈子霉才投胎到你肚里?”
陈婉华:“你……!”
“电话给我。”殷时律开口,阻止了两人再吵下去。
钟又凝气上心头,懒得再跟她说,把手机扔给殷时律。
殷时律一接听,陈婉华就又是一通指责。
她语速飞快,像是带火的机关枪一样,强势窒息到不允许插嘴半个字。
殷时律平静的听着,淡淡的道:“我受伤了。”
陈婉华:“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次受伤,国内都传遍了!你怎么这么没脑子!”
殷时律依旧平静,只是这次声音发沉:“我受伤了。”
陈婉华却对关心只字不提,“你受伤了,我在你得知你的消息之后还差点出车祸了呢!你是不是还觉得你挺委屈啊?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怎么了?”
“身为我陈婉华的儿子,必须要做到完美!”
殷时律突然,冷冷的嗤笑一声。
陈婉华不悦:“你笑什么?我在和你说这么严峻的事你居然还有脸笑?”
殷时律冷笑着,“说完了么?说完我要休息了。”
陈婉华第一次被殷时律以这样的态度对待,直接疯了一样的骂了起来。
殷时律在她骂到一半时,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婉华又火速的打了进来,殷时律再次挂断,愣是不接。
很快,殷时律收到了陈婉华发来的短信:【你等着回国的,我会让你知道不听我话的后果】
殷时律把手机扔到一边,看向钟又凝:“我想坐起来,能扶我一下吗?”
钟又凝眼神复杂的过去,轻轻把他给扶了起来,又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
殷时律病恹恹的半靠在床头,没点血色的唇瓣勾起:“很可怕,对吧?”
钟又凝拧眉:“没感觉可怕,只觉得很窒息。”
她甚至觉得,陈婉华有精神病。
或者是某种偏执症之类的。
“她从小就这样对你吗?”钟又凝很想知道。
这也是钟又凝第一次,主动问起了他的过去。
殷时律灰暗的眼瞳,登时亮堂了几分,但面上却依旧是平静不显的:“嗯。”
钟又凝再次问:“那,不听她话,她一般都会怎么惩罚你?”
殷时律垂眸,盯着惨白色的被子,出神。
他好久都没回答她。
钟又凝敏感的反应了过来:“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无所谓。”
“起初是罚站。”殷时律突然开口。
“后来是面壁思过。”
“再后来。”殷时律眼底逐渐发空,涣散,似乎回到了从前:“一天不准吃饭,一天不准喝水,一天内不准上厕所,最后……”
他深色的瞳仁动了动,“关在地下室里,直到彻底认输听话为止。”
殷时律的声音,有种平静中掀起惊涛骇浪的感觉。
听的钟又凝瞪大眼睛,震惊至极。
“这……都是你几岁时她对你干的?”
殷时律:“五岁左右开始。”
他看向她,瞳孔黝黑深邃,犹如一个死人窟,“直到现在。”
钟又凝被震惊到久久没能说出话。
殷时律说的这么平静,当中受到的折磨倒是一字不提。
她都不敢想象,他都经历了什么。
忽然,头发被人揉了揉,钟又凝缓过神来看他。
殷时律用尽力气,抬手揉她的发,扯了下唇:“别怕,我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