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闭门一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一个时辰以后,沈斓曦下令封魏东逐为西北大都督,即刻启程守卫西北。
消息一经传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没人相信,沈斓曦就这么放手了。
周如渊就这么放手了。
且没吵没闹,不少人“巧遇”从宫里出来的魏东逐,过后都说魏脸上不见怒容,气息非常平和。
这个结果让不少人都始料未及,就在他们不停猜测是不是魏东逐以退为进的时候,他已经整装出发。
就这么走了?他们不信。
他们猜测,一定是魏的拖延之计,赌的就是陛下心软。
毕竟陛下是个女子,女子总是会心软,会为了男子做出妥协。
魏将军有女人有孩子,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是个贱妾庶子,哪个位高权重的,没有妾室。
再有,他们陛下的江山,有一大半是魏东逐给打下来的。世上哪个男子没有黄图霸业的雄心壮志,魏怎么会舍了权势,去西北那贫瘠之地。
然而,他们又猜错了。
沈斓曦不止亲自给魏东逐送行,还册封巧娘为巧夫人。虽然没有说是正妻,却也算的上是个有名分的妾,那个孩子也算是有个正经魏家人的名分了。
送行的时候,沈斓曦没有多说。倒是出发行了一段路以后,车明远带人追来。
“这是陛下让我交给你的!”
看着眼熟的盒子,魏东逐眼中闪过哀伤。
之前他曾经两次把这个盒子交到沈斓曦手上,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在她手里,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车明远送完东西以后,又说了些同僚之谊送行的话,就离开了。
“将军,咱们走吧!”巧娘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父亲…”
魏东逐抬手,一行人再次启程。
走了一段路以后,他还是没忍住把盒子打开了。
没想到看到的却不是魏家军的兵符,而是一枚虎符。
魏东逐回头遥看着京城的方向,扬起嘴角,奈何最后终成苦笑。
“传本将军的命令,加快速度,十五日之内,赶到西北!”
“是!”
……
“陛下,东西送到了。”车明远回宫复命。
沈斓曦埋首处理奏折,并未抬头。
“陛下,如果您真的心悦魏将军,那个女子跟孩子,也好打发。”毕竟那日魏东逐在金銮殿上说了,他之所以会要那女子,全都是因为母亲之命,他对那女子并未用情。
沈斓曦抬起头,眼神清明。
车明远一愣,心中像是得了警示一样,立即头脑清明。
陛下这个样子,哪儿像是有情人被迫分开的样子?
车明远为自己心中所想,惊的心惊肉跳。
“朕,那日在殿中,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车明远认真的听着。
“朕跟他说,那对母子再继续待在京城,就会没命!”
车明远眼神动了两下,瞳孔瞪圆。
所以是魏东逐选了保全那对母子的性命,自愿去的西北?
沈斓曦站在龙椅旁,背着手,幽幽道:“朕,从不沉溺儿女情爱。”
车明远明白了,同时也更加心惊。
他还是小看了他们的陛下。
世人都小看了他们陛下!
临门一脚,出了这样的事,没人再敢触陛下的眉头。
沈斓曦开始对科举考官下手了。
“考官不能有看低女子之人,要把男女一视同仁!”
“考官为人要清正,且家中不能有妾室庶子外室。”
“考官不能有丑闻缠身,不能去过烟花之地。”
“考官……”
一系列要求,直接把考官刷下去一大半。
前朝遗留下来的那些人,哪个身上是干净的。
梅南华这个主考官,为考官人员想破了头。
偏偏这个时候,又出了一桩报名书吏,言语侮辱女学子,用下作手段逼迫女子服从,否则不予核对通过。
女子羞愤之下,直接在衙门口撞柱身亡。
沈斓曦大怒,让三司以最快的速度查明案情,紧接着命人把那书吏拉到菜市口,千刀万剐。
书吏家眷也查出不少罪状,沈斓曦一并让人拉到菜市口处以斩刑。
书吏家中未满十五岁的孩童全部沦为罪奴,流放东川。
书吏三族充军,流放东川。
书吏家中所有产业,充入国库。
书吏所在县衙的县令,治下不严,免除官职,罚银五百两。
没那么多钱?那就去凑,去上工还钱,没填上窟窿以前,家中儿女,不能考科举,不能入仕。
沈斓曦的突然爆发,让沉浸在幸福中的百姓们吓了一跳。
“这家好可怜!”陛下好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被书吏害死的女子不可怜?一看这样的事情,他就没少干。”
“罪状不是都贴出来了吗?收受贿赂达三万两,盘剥百姓至死一人,致残两人,致家破人亡六人,这样还不死,简直没有天理!”
“对对对!”
“收了那么多银子,还不是花到家里人身上,他家人能有多无辜。”
“他家里人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都是民脂民膏……”
“该死,真该死……”
百姓们群情激奋,注意力全都被转移到了书吏的罪行上。
混在其中的刑律司众人,有人事了拂衣去,有人继续辅正风向。
百官只觉得唇亡齿寒,悄悄的找上了车明远。
“眼下津门虎视眈眈,陛下怎么能那么不爱惜名声。要是被扣上乱造杀孽的帽子,被周如渊抓住把柄,可怎么好。”
“车军师,你是陛下倚重之人,赶紧想个法子,别再让陛下紧盯着科举了。”
要是陛下还盯着科举不放,会让他们有种,时时刻刻都被盯着的感觉。
太可怕了。
车明远也愁是,但愁的不是百官担忧的事。
“你们且让我好好想想。”
恰逢青蓝书院的学子们经过,车明远看着默默抱着书卷离开的挺拔背影,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芒。
陛下既然选择当一国之君,就要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
沈斓曦处理完奏折,打算出去透透气。
刚走到殿外,就见程征跟桑过朝这边走来。
“你们有事?”
两人有些拘谨的摇头,然后又指了指手上的书,随即各自掏出纸笔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