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靠门消防柜底下的暗格,原本带锁的,但被机器人的乱枪扫射打开了,里头端端正正躺着一只精致的长条匣子,虽然也带锁,但出于方便没有上。
别西卜踩了一脚墙,循着声音滑去,双手挤进去,把盒子拿出来一半。
“可带劲儿啦!”小纸片从里头钻了出来,欢呼雀跃着,可还没唱响小曲儿,就绷直身体大叫,“小心!”
“砰!”
这一拳又给地板开了一个洞,天花板都跟着抖三抖。
还好躲得快!
但机器人很快就拔出拳头来了,甩了甩冒烟的手臂,脖子都冒着青烟,缓缓走了上来。
别西卜背靠操作台,磕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是操作杆,并非方向盘。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摇杆是用来干什么的。
机器人迈步冲拳的同时,他用手头的渔网套住了操作杆的把手,随后往旁边一窜,拽动。
“格隆隆隆——”驾驶室朝别西卜这个方向倾斜了大致三十度!
在表皮上悬挂已久的铁锈和结块的灰尘大片大片落下,昏迷的诙笑也跟着滚动。
机器人失去平衡的一拳打穿了挡风玻璃,碎片横飞,擦伤了孩子的脸颊。
枪匣子也滑了出来,往别西卜这边嘶溜。
但没有任何迟疑——“哗啦!”
徒手横扫轰开了整面玻璃,打出无数石榴籽般的晶莹颗粒。
手刀伴着这些纷飞的碎片扫向别西卜——但相较于黑执事,这动作还是太慢了。
别西卜前倾身子躲过,顺势扑出,伸手去捞匣子,但距离太远,没办法抓取,只是把它的盖子翻开。
里面是一把超大口径的霰弹枪,枪口甚至可以把一只易拉罐塞进去!
枪身本身则像是十几块铁片嵌进一把老式单管猎枪的枪管制成的抽象艺术品,缠绕着许多触须,末尾还有一个凸起的尖刺脑袋,如同被一条漆黑的河豚附身了。
一个字,丑到爆了!但众所周知,枪啊炮啊必然是越丑越带劲的!
匣子撞上了右侧的摇摇椅,转了半圈后倒下,枪也从里头掉了出来,卡在对面。
反转!别西卜往左侧拉动渔网与操作杆。
“嗡轰隆隆——”老掉牙的大飞机又开始扭脖子,刚滚过去的诙笑又骨碌碌滚了回来,枪和盒子也一起滑来。
当然,首当其冲的还是下落痛击的机器人,一拳砸墙,干出一个半径半米的惊天大洞,管线直冒电火花,可以望见下方逐渐发黑的原野,里头刚暖和一点的空气又争先恐后涌了出去,冷热风交替控制。
太阳已经落山有一会儿了,天边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紫,它最后的光辉。
这个洞实在太大了,各种碎屑都掉了出去。
这一拳太好预判了,故而别西卜躲过了。
再横扫,撕开铁皮。低头躲过的同时,别西卜踢开了匣子,防止它打到妹妹的脑袋,又捞起枪来,抵住怪物的下巴,扣动扳机——
“验证失败。”扳机拒绝被扣动。
“滋!”清晰可闻的电流声。还没等别西卜反应过来,电击就从枪内传来,把他的整条右手都电麻了。
枪也因脱力掉在地上。
随后,机器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拎起。
无法……呼吸……但最痛苦的是烧伤。
别西卜的拳头轻飘飘打在坚硬的手臂上,无济于事。
它的手真的好烫,脖子剧痛无比,恐怕在窒息而亡之前就会被活活烤熟……
由于别西卜松开了渔网,操作杆与驾驶室回正了,归于正常。
随后,怪物掐着孩子,往墙边走,两步之遥时抽手,摁着脑袋扣在墙上。
“额……”小家伙双腿一蹬,又痛苦地垂下了。
头快炸掉了。好晕,好难受……
“夭寿啦!”小纸片急得团团转,看看诙笑疯狂抽打它的打脸,“别做梦啦大西瓜!再不醒来坏妹妹就要被烤熟啦!”
“阿巴阿巴。”这孩子口吐白沫,能指望它真是活见鬼了!
别西卜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张着的嘴巴吸不进一点气流,身体就像布娃娃一样被轻松拿捏。
这次,恐怕又要——
可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和妹妹一起赴死时——
“嘭!”一道重击轰断了整条机械臂,如烟花般向侧翼炸开,什么管线骨骼全部打成了铁屑纷飞,连带着怪物的右肩一起爆炸,漏油。
接着,“咚”一声过后,攻击物轰入了操作台,比它的拳头打得还深。
头顶的暖灯闪烁几下,选择了苟延残喘……
别西卜滑倒在墙边,吸了一口气,猛咳着,拨开没了力气的机械臂。
救他的是一根棒球棍,那么来者,不必多说——
“唧?”机器人转过身去,转望那疾驰而来的脚步。
“去死吧——”重新戴上头盔的老大大步流星冲来,攥紧拳头,管他铁的铜的黑金的,上来把铁拳扣进这钢蹦脑瓜里,“狗东西!”
痛!但爽!
一声巨响,机器人被整个打飞,摔上操纵台,把几根拉杆压断了,又碰巧往前压了操作杆,驾驶室又往前倾斜。
而这正合马斯之意,一个大跳上去,拔出球棍,照着脑壳呼呼啦啦嘭嘭啪啪哼哼哈哈,打得这坨废铁磕磕巴巴稀里哗啦,零件横飞,火花噼里啪啦。
头顶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最后炸掉了。
“受死!毁灭吧!喝啊!”数不清多少个乱棍下来,只见操作台都往里塌陷了。每一棍下来,整个驾驶室都跟着在抖。
打得实在太累了,马斯收了手,又冲着铁疙瘩脑袋来了两脚,呸了一口。
怪物的机械表皮破了,里面极臭的深蓝色液体淌了出来,像是把陈酿三十年的咸鱼放进搅拌机捣碎后再捣上墨鱼汁大力搅拌出的。
它浑身冒着烟,身躯还时不时抽搐两下。
很难相信这家伙那么耐打,在如此狂暴的轰击下,还没有熄灯。
“呼哈,呼哈……”马斯抬起酸痛的手擦汗,才发觉自己戴着头盔,擦不到,甩了甩手,“真耐揍啊……”
要是它是全盛状态,很难相信这是一场何等艰苦卓绝的恶战。
“老……大……”虚弱的声音传来。
“哦,老弟!”马斯跳了下来,拄着球棍,埋头,“我猜你又要问我为啥来了——还是那句话,你们这儿乒乒乓乓吵得不得了,不用动脑就知道——”
“妹妹……”
“嗯——我草!”马斯一边飙粗口一边滑轨到对面去,检查了下她的呼吸还有心跳,“有的!有的!只是很弱!她又发病了是不是!”
“对……”别西卜艰难地睁开眼,想要去看她,却先瞥见爸爸的帽子。
上面的R字依然在亮,如此醒目——不对,它还没死!〔傲慢〕还在!
回想起《堂吉诃德》的屋顶大决战,那些人鱼战士在被击倒后,都会……
“它要……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