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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岁安帮着班文昌把五个墓碑打理干净就坐在一边听班文昌跟他们聊天。

“送给南南的,这次的玫瑰是香槟色,你喜欢吗?”

“清歆的向日葵。”

“楚空的洋桔梗。”

“熙祈的炸鸡。”

“小墨的逗猫棒。”

班文昌把这些东西一一放到他们墓前,就坐到了班岁安身边。

“等你放暑假,我们一起去洛城看你褚爷爷、林奶奶还有李奶奶吧?”班文昌问。

“好啊。”班岁安抱着自己的水壶喝水,闻言点点头。

当年宋家的案子判了宋母和宋弟无期,前两年这两人相继离世,宋清歆在这世上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全都没了。

王熙祈的妈妈辞了工作,偶尔去王叔的炸鸡店里帮帮忙。

她之前的工作虽然忙,甲方有时候也很让人火大,但她确实攒了不少钱,足够她养老了。

李女士看班文昌遇到这么多事都挺了过来,她一个大人,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于是她就出门旅旅游,遛遛弯,健健身,也时不时地来a市给班文昌和班岁安送点特产什么的。

一来二去班母也跟她熟悉起来,近几年两人时有联系。

一年前,班父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最后选择出国安乐。

班母哭了很久,最后还是签了字。

班父当初那一摔造成了不可逆的神经损伤,这也导致他后腰疼得一夜一夜的睡不着。尽管一直在接受治疗,可是效果却差强人意,伤痛反反复复,他忍了这几年,已然撑不住了。

“既然好不了,就让我体面一点走吧。”

看着在商海里几度浮沉,也曾叱咤风云过的男人此时老得惊人,精气神都被夺走了。

班文昌和班母心里都不好受。

“小安——”班先生对着班岁安招招手。

“爷爷。”五岁的班岁安双手紧握住班先生的,眼睛里有些茫然与不舍。

“本来以为这个家交给少琮就够了,没想到这担子终归还是落到了你肩上,以后也会落在小安肩上。我和你大哥没能改变班家的内斗,你若同样无力改变,早早培养小安面对这一切方为上策。”班先生对着班文昌嘱咐道。

“老伴……”班先生另一只手抬起,班母眼中含泪,却笑着握住他的手。

“文昌和小安需要你,别太早来找我,你就漂漂亮亮的,领着他们,把日子过下去。”

班母点点头,收紧手,说:“我会的,我会的。”

“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班文昌站在班母旁边说道。

班先生又看了他们三个人一眼,点点头。

医生把药用注射器推进点滴里,药水进入身体,班先生很快带着笑离开了。

房间里逐渐响起班母和班岁安的哭声。

“吃不吃?”班文昌的声音打断了班岁安的回忆。

只见班文昌拿起王熙祈墓前的炸鸡,又撕开包装拿出两个一次性手套,问班岁安。

班岁安瞪着眼睛问:“这是能吃的吗?”

但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了手套。

班文昌笑笑,看了眼王熙祈墓碑上的照片,笑道:“他减肥,咱们吃,别浪费了。”

“二叔,我有点想爸爸妈妈和爷爷了,下周我们去看他们好不好?”班岁安吃着还热乎的炸鸡说。

“好,听你的。”班文昌对生死之事并不忌讳,从班岁安懂事起,就带着他一起去给班少琮和纪朵扫墓。

所以班岁安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

暑假很快来到,班岁安假期多了一节课,由班文昌亲自给他上,专门讲生意经和人心。

明显对自己的生活多了些思考的班岁安开始慢慢变得稳重起来。

班文昌把工作安排好,就带他回洛城玩。

“褚爷爷好,林奶奶好!”班岁安对着两位长辈问好。

“好好好,小安快过来让林奶奶瞧瞧。”林女士见到班文昌和班岁安过来高兴得很,抱着班岁安嘘寒问暖了一番就要亲自去下厨。

这几年她鲜少再出国玩,也很少和姐妹约着出去,更多的时候就在家里养养花,做做瑜伽,练练厨艺。

“不忙,我们回来还没去李姨家转一圈呢,我和小安去看看她,中午打算在那边吃,晚上再过来吧。”班文昌坐着跟褚先生聊了一会天,听到林女士要亲自下厨就起身说。

这几年班文昌每年至少回来两次,都是两家坐一坐,看一看,林女士也知道这一趟他肯定要去的,就没有假客气地留他。

“那你们早点去,晚上也早点回来,我给小安做爱吃的。”林女士摸摸班岁安的头发说。

“谢谢林奶奶!”

“小安真乖。”林女士笑着摸摸她,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哀伤。

“那我们就先走了,叔叔阿姨留步。”班文昌对着两人一颔首,对班岁安招招手。

“林奶奶,那我晚上再来找您,褚爷爷再见。”班岁安对着两人挥挥手,牵着班文昌的手走了。

褚先生夫妇俩挽着手,看着那叔侄俩离开既开心又惆怅。

“要是南南还在就好了。”

小声的呢喃被轻风一吹就散了。

保镖把车停到了小区里,帮忙拿着几箱礼物一起上了楼。

王熙祈家里,李女士正在跟阿姨一起摘豆角。

“我们老家今年新下的粉,配这豆角蒸菜肯定好吃!”这阿姨原本是班文昌在洛城家里的,后来就被安排到这里照顾陪伴李女士了。

李女士也没拒绝班文昌的好意,这些年和阿姨相处得很好,倒好像是多了门亲戚一样。

“是呢,这豆角也青嫩青嫩的,新鲜!”李女士也笑道。

李女士觉得粉蒸肉太干,加上豆角一起上锅蒸,才是绝好的吃法。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

李女士在围裙上擦擦手上的水,疑惑道:“都快到饭点了,谁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班岁安跟李女士比较熟,直接跳出来笑道:“当当当,李奶奶是我!”

“呀!小安!文昌!”李女士看到班岁安的一瞬间就学着他一起蹦了一下,然后把他抱在怀里,惊喜地看着班文昌。

快乐总是能感染人的,班文昌见这一老一小抱在一起,也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

李女士赶紧把人迎进来,看着他们一箱一箱的东西,虽然说了很多遍,但还是忍不住又说:“你每次都送这么多,我们就两个人,真吃不完,下次真不准再拿了,姨可不是跟你客气,下次来就来,不准带东西。”

班文昌没接话,他送的都是能放的,他自己心里有数。

“李姨,这是在干嘛呢?”班文昌看到那一盆的豆角问。

阿姨看见班文昌和岁安过来也是开心得很,立马就去厨房又洗了盆豆角。

“你们来得巧,有今年刚下的粉条,今天中午吃豆角粉蒸肉。”李女士笑道。

几人聊了会天,就忙着做去事了。

班文昌和保镖帮忙去各个房间里检查有没有安全隐患,灯泡和水龙头该换的换,该修的修。

而班岁安则是跟李女士坐在一起摘豆角。

“这个是筋,这样一撅,再一撕就下来了。”李女士教班岁安如何摘豆角。

班岁安学得很快,不一会三人就把这两盆豆角给摘好了。

紧接着李女士就进了厨房大展身手。

阿姨也一起进去煮了汤。

五人坐在一起吃了饭,李女士问着班文昌最近的生活和班岁安的学习,班文昌都一一答了。

“李姨你也要保重身体,每半年体检一次别忘了。”

“忘不了,你每年都提前约好,医院都会打电话来的,放心。”李女士已经打心眼里把班文昌和班岁安当亲人了,说话间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吃完饭班岁安困得不行,李女士就让他去王熙祈以前的房间住了。

以前王熙祈的东西都收起来封箱了,李女士有时候会拿出来看一看。

现在那房间有些空荡,但李女士经常去打扫,还是很干净的,铺个被褥就能住人。

班岁安很快睡着,李女士拉着班文昌谈着心。

“你妈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在干嘛呢?”

“她挺好的,最近迷上了弹古琴,请了师傅在家里学呢。”班文昌答。

“挺好的,学点东西,有个兴趣爱好,挺好。”

“李姨呢,最近有没有去哪玩?”

晚上班文昌又带着班岁安去了褚家,褚家也是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叔侄俩在洛城玩了三天才回a市,回去的路上还拐道去黄河边玩了玩。

之后班岁安的生意经还得继续学,班文昌也得继续管理公司和出差。

程澈正在读研,他现在成了林清风的副手,这段时间要跟着林清风去国外参加一次学术论坛。

但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

“陈钰昌?”

陈钰昌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

“……程澈?”

高中毕业后他们两人一个留在国内,一个去了国外。

虽然他们还有联系,但是算起来也是有六年没见了。

程澈还想继续跟他叙旧,陈钰昌却到了演讲的时间。

“艺术疗愈逐渐被大众所熟知也从侧面反应出如今人们的压力普遍较大,郁抑症患者的比例也在逐年上升。我今天要谈的就是运动锻炼对于改善郁抑症的神经生物学相关机制研究……”

陈钰昌拿着话筒,站在台上自信又从容,各种专业名词从他嘴里蹦出来。

程澈呆呆地看着他,被林清风敲了一下才想起来动笔记重点。

林清风看看自己的傻师弟,又看看自己的手机已经打开在工作的同声传译软件。

林清风:……难不成我这傻师弟真能听懂这全英演讲啊?

林清风虽然会英语,但是这专业名词太多了,他大多听不懂,也懒得过脑子。

这同声传译的软件也蛮好用的嘛。

果然,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程澈只知道陈钰昌大学选了生物专业,但是不知道他学的神经生物学。

这多多少少能跟程澈的心理学专业挂点钩。

陈钰昌是个大忙人,一直跟着自己的导师跑东跑西的,结交学界大佬,探讨新的观点和研究。

等到论坛结束时,他才有机会跟导师说一声来找程澈。

林清风见他们有话要说,就打了个招呼在车里等他。

“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你现在看起来安静多了嘛。”陈钰昌打量着程澈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论坛你能来我不能来?”程澈一贯会找重点。

听到这刺刺的话,陈钰昌这才点头笑道:“没变,跟以前一样说话欠揍。”

“你也跟以前一样欠骂!”程澈见到老熟人话都不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但出口的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这个人可是陈钰昌。

高中时候能把他打得嗷嗷哭的陈钰昌。

“你说谁?”陈钰昌伸手推推眼镜,放轻语调,眯着眼睛问。

“哈哈,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跟国内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嘛。”程澈双手插兜,仰头看天。

陈钰昌笑着摇摇头。

“我这段时间忙着毕业,等回国了再聚吧。”

“那等你回来,别忘了来找我啊。”程澈这才有了个正形,点点头说。

“放心,忘不了你。”陈钰昌挥挥手送程澈上了车才离开。

也是这次的交集,让陈钰昌对心理学方面有了更深入地了解,他决定回国后就开一个新课题。

但是研究需要数据,他就经常到林清风和程澈的医院去跟着一起观察患者,记录自己需要的数据。

班文昌这天趁着林清风有时间,约了号来进行疗愈,看到陈钰昌的时候他倒是不意外。

因为林清风提前说了陈钰昌会在,也会监测一下班文昌做疗愈时的脑电波和心率等数据,班文昌也同意了。

他与陈钰昌并不相熟,知道这个人完全是因为程澈。

班文昌和陈钰昌互相点头示意,然后班文昌就躺下闭上眼睛开始放松。

班文昌和林清风进入状态后,陈钰昌就开始了记录工作。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陈钰昌都在围着班文昌和机器打转。

等到数据记录完之后,他坐在一边观察班文昌。

然后他就指着班文昌戴手表的地方,看向林清风和程澈。

表带歪了一点,露出下面凸起的伤疤。

陈钰昌右手在左手手腕上比划着,林清风没理他,他还要工作呢。

程澈倒是看懂了他的意思,招招手让陈钰昌过去,他找出林清风以前写的病历,捂住其他信息,给他看了一行字。

陈钰昌:……?

看着那龙飞凤舞根本不知道是英文还是中文的“字”,陈钰昌无语又疑惑地看向程澈。

程澈见他还是疑惑,也拿起来看了看。

看了太多年,他已经能完全认得林清风的字了。

既然陈钰昌自己没看懂,程澈也就没跟他过多解释。

本来让外人看病人的病历就已经是不好的事情了。

程澈把病历本锁进柜子里时又看了眼那行鬼画符。

上面写的是:

【有自残自伤行为】

陈钰昌的课题做的很成功,于是就在国内继续发展,也时不时地找程澈和林清风收集一些心理专业的最新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