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昏暗的东锦城。
一人提着鱼灯,一人则是不紧不慢地跟随。
出去玩了一趟,姜楠似乎开心了许多,她提着灯笼走路来来回回,从道路左边走到右边,从右边走到左边,就是不走直线
她还会蹲在路边野猫的身边和它炫耀自己手中的鱼灯。
会一蹦一跳的转圈。
会捏起衣摆踮起脚尖,用鱼灯照着树梢。
会来到商归的面前,学着小厮的模样,将手中的鱼灯往前一伸,讨巧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得商归面具下的唇扬了又扬,笑了又笑。
他双眸温柔。
失去记忆的他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师姐他们总是说,每当他们累了,就想回到姜楠的身边,只要看到她,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
而他们总有默契,都不想把坏事带到她面前,就希望能保留她的活泼可爱。
其实,这才是姜楠的本性。
她就是一个天马行空,古古怪怪,可可爱爱的人。
让人忍不住地凑近,会看到她微笑。只要她站在那儿,就能被她治愈一切。
现在,她成长了,能自保了,连说话也总是再三思虑。
同时她也被夺走了。
她变得不爱笑了,每日思索着,是怎么与那些给她布局的人对抗。也不再相信别人,不会再靠近别人。
……
想带她走,带她远远的离开这里。
商归心中一直是如此想的。
……
“商归,谢谢你带我去看了人间烟火。”
“今天晚上,我很开心。”
窗台上,摆着一盏鱼灯。
姜楠终于不再是以往那般,在商归的身上激烈的夺取什么,以安抚自己的情绪。
而是对他相视而立,微微抬起头看向他,就像是朋友一般表达自己的感激和开心。
……
……
姜楠这些日子以来,累得气血不足,站一会儿就累,想寻一个地方坐下。
她一回到沈乔房间外的窗边,便寻了块石头。
商归见她想坐下,提前取出腰间的巾帕,为她擦拭。
她坐在石头上,揉了揉脚腕,商归亦会几步而来,半跪在她的面前为她查看。
他喜欢她,喜欢到不行。
姜楠这么迟钝都发现了。
她垂着眸子,温柔地看着商归,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点点打开。
“沈乔三年前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一边为她上药,揉着脚腕,一边说道。
“嗯。”
姜楠回过神应着,而眸子则是在商归的身上流转,心跳许是因为自己明白了,开始一点点加快。
她轻声问起:“沈乔发现宋诗借素娥冒充她,所以绑了宋诗放火烧他又救下素娥,这件事发生在她杀死流言者之前还是之后呢?还有,益正堂里,夹着一些落款为‘浊清’的画,我在白嫣然那边也看到了,不过是一座面朝大海的小院,与沈乔收起来的人物像不太一样,也不知有没有关联。还有…”
商归轻轻放下姜楠的脚,细致的为她整理了一番衣摆,他接过姜楠的话语,说:“还有,三年前,沈乔和沈芜院中换过一批护卫,之前那些人全被沈乔埋了,就在你昨天误入的那座废弃别院里。”
“你?”姜楠心中好奇,商归为什么查这件事。
昨日商归回去之后,便好奇查了一番那座无人的小院,一查便查到了三年前的一桩往事。
那时候是二月十七,春雨朦胧间,东锦城上下流传着一则“沈氏贵女,为爱纹身”的故事。
再后来,二月二十日,这则故事,多了细节,“沈氏贵女,与楚殿下结姻,却又深闺难耐,为爱纹身”。
“看来,第一则故事,是高咏怀散布出来,意在毁坏沈芜名声。而第二则,是沈乔自知谣言阻止不了,所以将其改了,让众人猜测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好以救下沈芜?”
商归靠在一旁的墙边,顺着她的话说道:“而沈芜和沈乔院中的护卫被埋在废弃小院,想来沈乔发现,是身边人出卖了她们。”
他说完,薄唇抿得更紧了一些。
姜楠见此,追问起:“商归,你还有什么线索,是我所不知道的么?”
商归想了想,“浊清先生的故事,你想知道么?”
“和沈乔有关?”姜楠反问。
“或许和你也有关。”
看着姜楠的疑惑,商归慢慢道来:“三年前的年后,朝中商讨一条律法,为了让边境打仗的士兵安心,从此以后,嫁为人妇的女子,不管她是否成了寡妇,皆要头系巾帕,好以区分。”
“后来,出现了一位‘浊清先生’,她才情横溢,用写故事画画来抗议此事。告诉众人,女子并非是他人的附属品。即使成了寡妇,也能找寻自我;即使嫁为人妇,也能选择和离;即使丈夫在前线打仗,女子也不用用这种形式的规束,用系巾帕让世人看到什么贞洁。她说,女子的贞洁,从不是这些!”
“后来呢?”姜楠蹙眉追问。
“后来这件事闹得很大,众说纷纭。后来虞善死了,‘浊清先生’也消失了。自虞善死后,有人说,她就是‘浊清先生’,但还有人猜测许是有什么资产丰厚的世家在‘浊清先生’身后提供资助,若不然这件事是无法在短时间里,朝堂还未商议下来的几天内,被宣传的人尽皆知。”
商归注视着姜楠,他慢慢地继续加以提醒,“姜楠没觉得,这件事,有些眼熟?”
“眼熟?”姜楠有些不解地反问。
“你曾经为了救一人,做过类似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