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数么……”
谢子夜沉默下来。
现在想想，他确实算的上是一种异数，苍南界的天道将自己屏蔽了，与这个世界的一切割裂开来。
谢子夜的存在，对这个世界而言，本就极为特殊。
所以……
这便是他师尊选择自己，作为天玄山大师兄的理由么。
“等等。”
忽然，谢子夜看向天玄老人，道：“你刚才说，要九位天命之人，可是算上我，这也才八人而已。”
姜灵儿本就是姜辰曦。
所以她俩是一人，只能算作一个天命之人。
剩下的。
君世离，冷天行，洛楚萱，林天动，李沐雪和叶白，加上他们和自己，这也才八个人而已。
夜无殇由于是冷天行分裂而来的，所以……
想到这里。
谢子夜似乎猜到了什么，看向天玄老人，说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夜无殇也是天命之人，他的出现，也是因为你？”
天玄老人不言，只是笑了笑。
谢子夜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可能猜对了。
只听天玄老人开口道：“天命之人，可不是那般好找，古往今来，苍南界出现的天命之人屈指可数。”
“你看看那些大帝们，除了曦儿以外，他们当中，还有谁是天命之人吗？”
“这也算是为师运气好，遇到了你们，而这剩下的一个天命之人，若是不出现，为师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所以，我便做了两手准备。”
“在继续寻找天命之人的同时，何不自己创造一个？”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可行。”
“为师准备在你师弟师妹当中，选择一人出来，作为载体，衍生出另一个人格，最后发现，老三最为合适。”
“他那时身负仇恨，一心想着报仇。”
“于是为师便给了他一本功法修炼，而练了这种功法之人，修为能快速精进的同时，也很容易生出心魔，进而诞生出第二种人格。”
谢子夜的身子不由向后踉跄了一下。
竟真是如此。
夜老三。
他的出现，居然也是他的师尊一手造就的。
“这其实很危险，在夜无殇未与冷天行分离之时，他失控之际，不仅敢对我动手，还差点杀了雪儿。”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被为师阻止，最后，夜无殇还被你这个大师兄，给顺利的教化了。”
谢子夜不禁低下头去，口中喃喃道：“我明白了。”
心里感到一丝哀凉。
替自己。
替灵儿和姜辰曦。
替自己的师弟师妹，以及替整个天玄山痛心不已。
明明过去的五年，天玄老人待他是那般的好。
可在今日。
在天玄老人与他的这段谈话中，那待徒和善，面容慈祥，偶尔严厉的师尊形象，在这一席话间，于谢子夜心中逐渐坍塌。
“所以，你让师弟师妹他们进入那所谓的时空秘境，就是想让他们的境界达到仙境，然后献祭他们。”
“你今日告诉我这一切，也是打算现在动手，将我也献祭了吗？”
谢子夜渐渐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位陌生的天玄老人。
天玄老人摇了摇头。
“为师答应你，我不会对曦儿动手，同样的，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虽然献祭九位天命之人，才有真正的把握，能使为师冲破天道的枷锁，冲击那大道境。”
“但以为师现在的力量，只需七人，这也足够了。”
“是么？那我还要多谢你了？”
谢子夜笑了一声，只不过这笑声中带着一丝凄凉。
天玄老人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下了。
随后，他说道：
“为师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这便是为师跟你说过的命中注定。”
“我们的人生轨迹，都掌握在这命运手中，唯有为师突破大道境，拉下这天道，打破这命运，我们才有真正的未来。”
“徒儿，你……”
“够了！”
听到这话，谢子夜有些咬牙，愤怒的看着他说道：
“别跟我说什么徒儿！”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一切，被老二，老三，小四他们知道后，他们会怎么想？”
“在你眼里，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徒弟吗？他们对你而言，难道就没有一点的师徒情分，自始至终，你都将他们当做一个工具培养？”
天玄老人微低下头，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下，随后他睁开眼看着谢子夜，认真的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在为师心中，他们都是我的徒儿，为师也一直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
“但是……”
谢子夜打断他，替他回答：
“但是比起你能突破大道境，以及你口中‘拉下天道’这样的大义来讲，他们的命，与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对吧？”
“……”
天玄老人再度沉默了。
过后，他看着谢子夜，说道：“随你怎么说，为师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谢子夜就这样盯着天玄老人好一会儿，随后开口道：
“我在妖盟之时，见过了通天玄牛，它是你曾经的坐骑吧？”
“对于我们这些做徒弟的，你心里有着别样的想法，暂且不论。”
“可是它呢？”
“它是你的坐骑，陪你踏遍山河，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既然你一直活着，为何没去看过它一眼？”
“我告诉它你是寿终正寝，直到它死去的那一刻也没怀疑，想着去陪你，若它听到你这主人今日说的话，又会作何感想？”
天玄老人目光淡然，反问道：“你以为呢？它会对为师失望吗？”
谢子夜怔了一下。
他沉默下来，不知该怎么回答。
或者说，沉默，已经算是默认天玄老人的话。
谢子夜知道，所有的这一切，他的师尊其实都明白，但眼下看来，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无用了。
他改变不了天玄老人的决定。
天玄老人背过身去，良久，他徐徐道：“今日的对话很沉重，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为师而言，都是一个伤心的时刻。”
“但……”
“为师还是要问你。”
天玄老人偏头看向谢子夜，最后说道：“放弃你的师弟师妹们，只要你赞同为师的做法，为师便可带你一同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