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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莓醒过来,听到孩子的咿呀声,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叹气声。

她坐起来,看到自己身在李姐家堂屋的木头沙发上,屋里坐满了人。

林美静跟秦丽娟小声哭泣,周鸿海的脸色很差,神情凝重,在跟周围吩咐什么。这个时候他是周家的主心骨,这个家要他撑住,必须坚强。

周老爷子本就上了年纪,最疼的大孙子又出了事,现在的他一下子老的不成样子,靠在椅背上神情悲怆。其他周家人个个唉声叹气。

周莹抱着周一肖,小脸发白,李姐忙前忙后地烧水泡茶。见肖莓苏醒,放下水壶过来拉住她的手,皱着眉头,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才哭过。

肖莓木讷地站起来,往屋外走。

林美静跟秦丽娟一起过去拉住她,“小莓,你要去哪儿?”

肖莓拿开她们俩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山里的夜晚漆黑如墨,她的身影瞬间被吞没。

“易钊,去看看。”周鸿海看向易钊,深深地叹口气。

易钊点头,跟了出去,李姐跟在易钊身后追出去。

他俩跟在肖莓身后两米远的地方,一声不吭,李姐手里的手电筒始终照着肖莓身前的山路。

十几分钟后,肖莓在出事地点停下来,慢慢蹲下去坐在山路边缘,静静看着脚下黑漆漆的山崖。

“小莓,可别想不开,”李姐吓得赶紧弯腰抓住她的胳膊,黑夜中听的出她很紧张,“肖肖需要你,别···”

肖莓按住她手背,嗓音嘶哑,“放心吧,我不会自杀,只想在这儿陪陪他,你们回去吧。”

李姐并不放心,走下来紧紧挽着肖莓的手臂,易钊一贯高冷,安安静静守在她俩身后。

夜晚的山里春寒料峭,李姐冻的缩着脖子,肖莓却一动不动盯着的谷底,大概心冷了,身体便也麻木了。

易钊默默脱下外套披在肖莓身上,肖莓感觉到肩上多了件衣服,淡淡开口,“易钊,你说周易会死吗?”

尽管所有人都默认周易已经毫无生还可能,但肖莓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易钊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看着山崖下方散落的萤火虫似的亮点,“我们的人还在扩大搜救范围,目前还没发现周总。”

肖莓猛地转头,手电的灯光下看着易钊的脸,“他没死,他还活着!”

等她看到易钊无情地摇了下头,心再次掉进冰窟。

“夫人,您节哀,这种状况下,周总不可能····”易钊冷静的声音在肖莓心口重击。

李姐抓住肖莓,力道更大,生怕她一个受不了滑落下去。

“不···不会的···”肖莓的绝望地喃喃自语,“周易不可能不管我跟周一肖,还有毛毛,他说他会把毛毛带回来,他说他会一辈子守着我····”

李姐抱住肖莓哽咽道,“小莓,想哭就大哭一场,别憋着···”

易钊的声音闷闷的,“周总看不得您难过。”

肖莓靠在李姐肩膀上,哇地哭出声,“周易···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后悔跟他生气,后悔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她不走,他就不会追,也就不会···

李姐陪着她哭,“小莓,不是你的错,毛毛跟肖肖需要你。”

肖莓靠在她身上一动不动,愣是守在山路边,直到凌晨体力不支才被易钊强行带回李姐家。

肖莓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醒过来身边只有李姐拿着毛巾在给她擦手。

“小莓,你醒啦,还难不难受?”李姐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她一嗓子喊出来,马上进来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打开药箱忙着给肖莓做些简单的检查。

“姐,我这是怎么了?肖肖呢?”肖莓艰难的爬起来,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跟断过一样。

白大褂收起听诊器,客气道,“夫人受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已经三天了,正准备带您回城,可算退了烧,对注意休息,按时吃药。”

肖莓看着李姐,脸色蜡黄,嘴唇干的起皮,“姐,都三天了?”

“嗯,吓死人了,你两个婆婆轮流守着你,我跟你小姑子负责照顾肖肖,小家伙在外面跟姑姑玩儿,好着呢!”李姐生怕她问起周易,忙着出去叫周莹抱孩子进来。

见到孩子,肖莓的脸上难得地溢出一丝笑意,接过孩子亲了亲,“宝宝,乖不乖,这几天晚上睡觉又哭了吧。”

“还好,肖肖挺喜欢周莹,就是晚上必须躺在你身边才安生。”

一向大大咧咧的周易像是成熟很多,端着碗粥进来,“嫂子,小米粥,你喝点。”

李姐把孩子抱走,好让肖莓吃点东西,肖莓接过碗,看着金黄色的小米粥,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她爱喝小米粥,是因为周易总说小米粥养胃,总能煮的绵软香甜,搭配他做的小煎包,是肖莓最爱的早餐。

周莹跟李姐看着她哭着喝粥,双双跟着伤感。

肖莓放下碗,自顾自地下床,打开房间门看到后院站着的周围跟易钊,开门见山,“找到周易没有?”

周围这几天忙着协调搜救,明显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的看了一眼同样形销骨立的肖莓,落寞地看向远处。

易钊冷冰冰地摇摇头,目光不忍跟肖莓对视,“搜救范围一再扩大,根据专业评估,周总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肖莓本来就涣散的眼神更加黯淡,脚下一软,被周莹眼疾手扶着才没摔倒。

“嫂子,你刚退烧,不能太伤心,我哥他已经死了,他最爱你,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周莹撇着嘴巴哭着扶肖莓坐下。

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那么多人都没找到周易,除了已经遇难没有别的可能。搜救队伍心知肚明,可架不住周家有钱任性,主家愿意出钱他们自然愿意继续做无用工。

肖莓靠在竹椅上,静静看着那棵老枣树,一坐就是一天。

往后的一周,周家人绝望地离开民宿,他们已经不得不接受周易已经死了的事实。搜救人员也都退出去。

肖莓守着孩子不愿离开,白天总是坐在出事的山路边看着山谷发呆,她想离他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