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梦境就基本上结束了。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女鬼流着泪,泪水一滴滴的从脸颊滑落,落入空气中化为阴气消散。
见状,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说真的,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女鬼对女网红的亲近感,觉得彼此互为一体,是因为她的一部分身体在女网红体内填充着。
我也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看到女网红身上有四个稀薄的灵魂存在,之前我认为那是女网红害了人,完全是搞错了方向。
实际上是女网红接受了整容手术,体内的整容填充物,来自四个不同的死者的尸体。
众所周知,人有三魂七魄。
关于七魄的定义比较清楚,而三魂的说法却比较多,各有各的道理。
不过旧时民间有种说法,人的三魂分为天魂、地魂、人魂。
据说,人死之后,天魂会归于天上,化为灵,庇护子孙,这就是古代祖宗祠堂要供奉灵位的原因。
地魂是跟着尸体走的,要入土为安,按照坟墓,也就是阴宅的风水,庇护子孙后代的风水气运。
至于人魂,死后就变为鬼魂。
也有说地魂变成鬼魂,前去地府报到;人魂是跟着尸体走的。
这些说法略有差异,不过内容都大致相同,那就是三魂的走向各不相同,其中一魂是跟着尸体的。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逻辑,人死之后,尸体不管是入土为安,还是火化成为灰烬,都能让跟着尸体的那一魂归于安宁。
可任谁都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将死者的尸体剔肉拆骨,加工成商品进行销售。
这样一来,那跟着尸体的一魂,就会遭受剔肉拆骨的痛苦,生出执念和仇怨也很正常。
因为被拆分成了无数小块,所以,这一魂就会变得无比稀薄,甚至不会显露出来。
如果不是我跟女网红起冲突,想要拿回自己的折叠椅,偷偷的用勾魂锁链刺入她的灵魂当中,她身体里的那四个稀薄灵魂也不会出现。
因为勾魂锁链是勾魂的,能够直接作用在灵魂之上,哪怕女网红体内的填充物上附着的那一魂再如何稀薄,也会被引动,显现出来。
怪不得女网红当时会那么痛苦,脸肿的那么严重,那是因为那些填充物里充满了尸体被剔肉拆骨的痛苦和怨恨,在被引动的那一刻,把那些痛苦全都释放了出来,不难受才怪。
不过等到这些痛苦和怨恨散去之后,女网红的身体就恢复了,医生检查不出来,再正常不过了。
也许,那一刻我忽然生气,用勾魂锁链扎那女网红,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就是要让我了解这件事情真相的。
只是,说真的,这样的真相,就算让我再想一百年都想不出来。
因为我没想过人死之后,尸体还能被当做商品进行拆分处理,在死者家属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做成商品出售。
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底线,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到了不知在哪里看来的一句话:“好人是无法防住恶人的阴谋诡计的,因为好人是有底线的,而恶人没有。他们总能突破人类的底线认知,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我看向面前的女鬼,心中充满了不忍:她原本不知道自己的尸体遭受过那样的待遇,她在死了之后,鬼魂就一直纠缠着那个黑心医生。
结果遇到女网红之后,感受到了对方身体里有自己的一部分,就忍不住附身上去,结果却得到了另外一魂的痛苦记忆,差点把她的意志都给击溃了。
好在她来过我这里,见到过引魂灯,再加上还算机灵,知道在关键时刻前来我梦中求助,总算没有让灵魂崩溃。
“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我冲着女鬼问道。
她原本还能继续留在人间,对那黑心医生进行报复,可经历了这么一场灵魂冲击,她想要维持自身的完整都很困难,想要再去纠缠那黑心医生报仇,已经很难做到了。
女鬼抿着嘴,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先生,我想问,这黑心医生,还有那些作恶的人,他们会有报应吗?”
“会的。”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女鬼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用力的点着头:“先生,我信你,我信你。”
我的心却不由得一沉:这个信任太过沉重了啊!这姑娘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不过想到背后的黑无常大人,还有黑无常大人说过的话,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再次肯定到:“会有清算的。”
年轻姑娘露出了笑脸,站起身朝着我弯腰一拜:“谢谢先生,我还是上路去吧。这人间太多罪恶和疯狂了,我也是时候上路报到去了。”
我不禁露出了苦笑:人间太多罪恶和疯狂,疯狂到连鬼魂都受不了,要上路去了,真的好讽刺。
年轻姑娘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折叠桌上,随后转身走入了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我低头朝桌子上看去,发现那居然是一块骨头,仔细拿起一看,原来是从下颚骨上削下来的一块。
这是那姑娘做削骨手术时,从她下颚骨上削下来的骨头,也是导致她命丧黄泉的原因。
只是,怎么会拿自己身上的骨头作为报酬的?
我拿着那块骨头愣了片刻,才大致明白这姑娘的用意:也许在她看来,这世上的其他东西都不属于她,唯有她的身体属于她。
而这块骨头又与她的死亡有关,属于执念的一部分,送给我,她就放下了执念,而这块骨头也就成了功德之物。
只是,这骨头我应该怎么用?好像完全用不上的。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那块骨头收了起来,放进了房车里专门用于放这些物品的箱子里。
这里面七零八碎的东西太多了,最多的是冥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少,能派上什么用场,我也不知道,反正全都收着好了。
当我把那块骨头放好,准备起身去把折叠桌椅收回来的时候,刚走出房车,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坐在了折叠桌前。
“季藏,你的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