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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顺利开进干部家属大院。

傅落池还黏在妈妈身上,圈着妈妈的脖子,不太想从她身上下来。

傅城也没有惯着他,把黏糊糊挂在妈妈身上的男孩给抱了下来。

傅落池在他的怀里挣扎了两下,似乎不习惯这样被抱着,他抿了抿唇,小声地说:“爸爸,我要下来。”

他很礼貌的补充:“爸爸,我可以自己走。”

傅城也没勉强,把儿子放了下来。

男孩蹬着小短腿又默默走到妈妈身边,有点羞涩却又很主动的伸出手来,“妈妈,要牵。”

性格腼腆,在妈妈面前总是有些羞涩的男孩,现在渐渐地也能勇敢说出自己想要的。

宋声声现在对他的亲近也已经习以为常,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就是个黏糊糊的小孩儿,可能这点上有些随了她,因为她也有些时候也黏糊糊的。

宋声声很大方的牵住了他的小手,软软的,很热乎。

傅落池默默抓紧了妈妈的手指,得到满足的小孩也就没有别的什么话要说了,只安静的、乖巧的跟在妈妈身边。

家属院里外管理严格,外人进不来。

他们一路上碰到的都是住在一块儿十几年的邻居。

现在还能安然无恙住在家属院的,基本都有不大不小的职位,瞧见也会笑眯眯打声招呼。

“远远瞧见你们兄弟两个,差点都不敢认。这是声声吧?上次遥遥见了一面,都没说上话,声声长得可真标致。”说这话的是市委干部的妻子,她这会儿刚好要出门,碰到他们回来还真是巧合。

不过整个干部大院,都知道傅城这次带着妻儿一起回来了。

傅城当年敢当机立断的进部队,高瞻远瞩的一面就远胜其他人。

后来大力倡导上山下乡的那两年,其他干部都在绞尽脑汁将子女送到京郊附近的农村,动作慢的、或者是早些年得罪过人的都被迫下放到了遥远的穷乡僻壤,过得什么苦日子,他们现在都不想提。

还真不如进部队,过点安生日子。

宋声声不认得眼前的中年妇女,不过对方瞧着斯斯文文,很有气质。

像那种在大学里教书的教授。

事实上,她也是文工团的领导,年龄同傅城的父母也差不多大。

宋声声也不会别的,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露出无害的笑意:“谢谢伯母。”

女人的视线落在跟着她身旁的男孩身上,扫了两眼,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孩子长得也好看,尽挑了父母的优点在长。

光看长相,再看眼神,不像是从小地方来的。

“这是?”

傅城开了口:“李伯母,这是我儿子。”

李干部笑了笑,她是记得傅城和人在宁城结了婚还有了个儿子,那时候她们都觉得这是傅城自保的方式,找个出身干净的乡下小姑娘结婚。

大不了再离婚就好。

后来听说他们有了孩子,大院里还少不得一声叹息,说他这也是糊涂。

若是没孩子,找到机会,想回来还是能回来的。

再挑个家世相当的结婚,先前那段不光彩的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有了孩子,想要脱身就难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以为是乡下小姑娘有心眼,现在看傅城这积极的样子,更像是他无比自愿的。

“我知道,他叫小池是不是?我听你母亲提起过,说这孩子可乖了。”

李干部说着客气的话,嘴角还带着长辈慈祥和善的笑意。

可是在她心里,和其他人一样,不是很看得上傅城带回来的妻儿。

傲慢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人的通性。

傅城和傅远可以说是这帮干部子弟里最出息的两个,其他人和他们俩比起来就稍微显得那么不太够看了。

人都有攀比心,何况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

工作上要比,孩子够不够出息也要比。

这种比较不会放在明面上,都是暗暗的较劲儿。

儿子辈没有比过,现在看来孙子辈倒是比过了。

大院里的干部子弟,娶妻生子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李干部的儿媳妇就是文工团的顶梁柱,当初还是她亲自在团里挑的人,太漂亮的不要,长得不好的也不要。

现在儿媳妇已经转了文职,干的也有声有色。

李干部的孙子更是从小就透着机灵劲,他们也没放松,时刻抓着这孩子的学习,送去从前的书法大师、国画大师那儿去学习。

现在也是学校里的少先队员,年年都能拿奖状。

“我就不耽误你们回家了,你妈肯定也早就盼着这天了。”

“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干部等他们走后,笑意就更深了。

这人,有了比较,就觉得有滋有味。

李干部在心里暗暗和叶静较劲了一辈子,什么都比不过,好不容易有一样看起来比得过的,心里自然高兴。

这边宋声声紧紧跟着傅城,往前走。

傅家的院外也有专门的勤务兵。

傅城的父亲级别比较高,这些都是专门配备的。

现在是冬天,傅城怕她冷,一路上时刻注意着她的帽子和围巾,免得她受了冻又感冒了。

叶静听到门口的动静,忙不迭从厨房里出来,一眼就瞧见围得严严实实的宋声声,又看见了她牵着的孩子。

叶静一下子笑了:“你们可算回来了。”

她说着上前热络拉着声声的手,“外面冷坏了吧?进屋先暖暖,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说罢,叶静又看了眼大儿子,有些不满:“你去的也太久了,天气这么冷,你该早点过去的。”

傅远不打算辩解,他现在根本不想说话。

宋声声尴尬的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不吭声。

她说什么都不好。

想到这些天得和傅城的哥哥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就头疼,事实上,头疼的不只他一个,傅城也很烦躁。

傅城走上前,牢牢占据着她身边的位置,“妈,我们先上楼换身衣服。”

叶静也知道儿子有洁癖,在火车上怕是没法好好的清洗自己:“你去吧。”

说罢,叶静蹲下来,望着眼前五官精致、模样同她儿子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男孩,心尖就更软了,“你是小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