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荚村,马春梅家。
“爹,我给你热点饭菜吧!夜里凉,你光喝酒哪能行。”
“爹我...”
马老爹眼神现出一丝凝重之色,忽而起身望向皂荚树的方向。
“爹,你有事就说。”
马春梅看出马老爹脸上的神色,跟林斯文去崋山时一模一样。她有预感,马老爹就要一去不返,但她不能去阻拦马老爹离开。
“不用给爹热饭了,爹不饿。”
“那爹你早去早回。”
“爹回来,给你带点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甑糕,顺带给三孙女也带些。”
“长安的甑糕可是一绝!爹,也别忘了我,实在不行给我带点西风酒就行。”
马大胆舔着碗底,诺诺地说着。
“马上老四就出生了,还想着酒!西风,西风,你是想喝西北风啊!”
马老爹也是恨铁不成钢地训斥,就要动手收拾马大胆,却被马春梅拦下。
“爹你买点做甑糕的豆子、枣、糯米,回来梅梅做,也不费事,一家人都能吃上。”
“好。”
马老爹转过身,留下一个坚毅的背影,眼神复杂地往着皂荚树的方向而去。
...
皂荚树,躯干之中的巨大人脸,忽然现出扭曲的神情。
“不好,它要破除封印了!”
一道火苗凭空出现在皂荚树的树干之上,转瞬,便呈燎原之势瞬间便将皂荚树吞没。
滚滚黑烟,冲破黑幕,朝着天穹而去。
“着火了,快跑!”
皂荚村的村民被这一呼喊声惊醒,出了院门发现庇护皂荚村数百年的皂荚树,竟冒出滚滚浓烟,纷纷往皂荚村外逃命而去。
马大胆还在继续舔着碗,听闻外面的欧诺个景,头也不回地跑出院门,慌不择路之下,却跑向了皂荚树的方向。
马春梅回里屋,抱起三姐妹,牵着刘艳枝,出门碰见赶来的牛大壮,牛大壮遂抱起刘艳枝,一同朝着村外逃跑。
“不好,这是地狱之火,传闻冥界灵魂要入轮回中转世之前,其鬼体都要经过地狱之火的煅烧,燃尽前世的罪与恶。”
皂荚树,杨挽晴替孙先生解释道,神色愈发凝重。
皂荚树之下,无数的鬼魂,却十分畏惧这地狱之火,朝着村西头的坟地而去,仅留幽冥鬼珠,以及显现出的林斯文与黄茵茵之虚影。
孙先生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么一天一样,挺直了腰杆,朝着杨挽晴一拜,指向林斯文所在。
“杨姑娘,劳烦你带着林斯文,去往崋山剑派,寻求其师尊帮助。”
“今日不同往日,先生且退下,我在我家老爷的救治下,早已涅盘重生,境界直抵鬼圣之巅峰。此凶物若是出世,唯有我能与之一战!”
杨挽晴充满敌意的眼神,一直并未从林斯文一侧,一身红色嫁衣,不亚于自己美色的女子身上挪开。
“当年,杨姑娘你与此凶物连番大战,引得上苍降下五雷轰顶之法,虽然暂时制住那凶兽,却是同归于尽之打法!”
“那凶兽虽然一直陷于沉眠之中,却在冥界与人界通道中心,受冥界气息的孕养,修为境界早已今非昔比。”
孙先生身后走出一人,正是马老爹,出口解释道。
“我俩老头子老胳膊老腿的,跑也跑不到哪去,且在此周旋。杨姑娘你速去速回,按照孙先生的安排,去向崋山求助更为稳妥一些。”
见杨挽晴还比较犹豫,马老爹抽出腰间的长鞭,散发出阵阵渗人心魄的煞气,却是冥界九幽海炼狱之中,青面罗刹的脊椎制成的大凶之物。
\"要是你想我两个老头能活下来,就赶紧动身!\"
杨挽晴分别朝着孙先生与马老爹一拜,准备收起幽冥鬼珠时,却被一股无形的抗力阻止,却听得林斯文与那娇艳女子的对话。
“茵茵,你这是何意?”
“九郎,我要带你回冥界!”
林斯文,一时之间,竟再次陷入茫然之中,脸上纠结之色愈发浓烈。
“难道你忘了你八个姐姐,他们都是被崋山九剑害死的!还有那幕后之人,仙界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圣人!”
许久之后,林斯文才回应道:“我就待在皂荚村,哪也不去。”
“你曾经答应我的,冥界大战酆都大帝之后,就要和我完婚的!”
黄茵茵哭诉道,还想继续表演,却被马老爹一鞭子制止,在两人之间劈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我是他爷爷,我反对这门婚事!”
马老爹强硬的说辞,瞬时便激怒了黄茵茵。黄茵茵催动幽冥鬼珠,数道幽冥鬼气顺着皂荚树的枝干,朝着地底旱魃而去。
继而,地动山摇,被地狱之火烧成焦炭的皂荚树残枝之中,忽然现出旱魃那恐怖的头颅。
“是你!”
“是我!是我唤醒了旱魃,我要带九郎回冥界,你们谁也休想阻止我!”
“为一己之私,竟然唤醒绝世凶兽,竟然置人界万千生灵之生死于不顾,你们冥界之人都是这么狠心的?”
“狠心的不是我!是你们!”
黄茵茵泪眼婆娑地望向林斯文,几近哀求说道:“九郎,千万不要被他们蛊惑!你是阎九冥,幽冥鬼帝的九皇子,更是冥界渡过无上量劫的天命之子!”
林斯文虽然很愧疚,黄茵茵在冥界等候自己这么多年,始终如一。但林斯文,却很难与黄茵茵共情。
或许是因为林斯文华山之上的师尊、师兄们,还有马老爹、马春梅,更尊重他独立的人格,会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马春梅面对家里一大堆烂摊子,却义无反顾地支持林斯文上华山去修行。
崋山剑派的师尊、师兄们,或许早就知晓林斯文幽冥鬼帝之子的身份,却放任林斯文跟随混沌,去探寻自己的身世。
但也正因为,林斯文一次次做出错误的决定,导致如今无法挽回之局面,让林斯文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想学曾经的赵擎宇,在皂荚村默默无闻地了此残生。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生活了七年,称之为家的皂荚村,被旱魃毁于一旦!”
林斯文,与黄茵茵相顾无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杨姑娘,你速去速回!”
“是,老爷!”
见开口的是林斯文,杨挽晴丝毫不犹豫地朝着崋山之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