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司菲尔路。
很多人站在路边观看。
有人面色恐惧,有人幸灾乐祸。
不出赵海帆所料,这个军统特工,最终是落到了日本兵手里。
撤退工具自行车,跑不过日本兵的挎斗摩托。
被逮住弄了过来。
沪西队部日本兵,就故意在76号特工总部附近,处决军统特工。
自行车变成了一堆废铁,车轮变形。
军统特工匍匐在地上,周围都是淋漓的鲜血。
这应该是在其他路段逮住了人,然后把人和自行车都弄到了这里。
看在眼里,赵海帆内心刺痛,可他暂且不能有所行动。
沪西队部分队长山本冈夫走过来,阴冷道:“赵顾问,你地也在。”
“我在百乐门,跟着76号过来看情况。”
“他地,坏蛋!”山本冈夫很鄙夷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军统特工。
“他叫什么名字?”赵海帆问道。
“我地,不知道。他被撞伤,不能说话!”
山本冈夫看向了吴四保,“你地无能,军统在你地地盘杀人!”
吴四保恐慌的同时,也有点自豪。
因为,日本兵提到了,你的地盘。
“山本大佐,你要明白,我的任务很多,也不能一直盯着极司菲尔路……”
吴四保话还没说完,就被山本冈夫扇了一巴掌。
鬼子大佐个头不大,但是力气不小。
一巴掌就扇翻了身材魁梧的吴四保。
“哦……”
吴四保倒在地上,嘴巴淌血,伸手捂住了脸。
身边的打手们,没有谁敢对日本兵动手,甚至都不敢将吴四保扶起来。
吴四保自己爬了起来,垂头吼道:“我地,错了!”
“你地,该死!”
山本冈夫扶着手枪,上下打量吴四保。
吴四保内心恐慌,只能垂头保持沉默。
赵海帆能想到,如果山本冈夫真要开枪,吴四保必然反抗。
如果吴四保下了命令,身边的打手们,敢对日本兵动手的,大有人在。
最起码,余小珍和顾老六,会玩命。
赵海帆扶住了山本冈夫的肩,笑道:“你看不到的时候,76号为日本人效力,可谓是尽职尽责。吴总队是76号的骨干,劳苦功高,山本君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赵顾问,我地给你面子。”
山本冈夫也相当于给自己找到了台阶。
他只是想耀武扬威,没想过跟76号火拼。
如果这种情况真发生了,他的分队长也别想干了。
接下来。
日本兵按照山本冈夫的吩咐,将受伤严重的军统特工绑在了一辆挎斗摩托后方。
日本兵骑着摩托,疯狂拖行军统特工。
极司菲尔路地上的血痕,朝着远处延伸。
但是,没有军统特工痛叫和求饶的声音。
赵海帆看在眼里,泪水只能流到心里。
余小珍嘻哈道:“是不是死了,怎么不叫啊?”
赵海帆低沉道:“应该是死了。”
余小珍轻叹:“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大好年华就做了鬼,如果不是跟着军统,而是跟着76号,不至于此。”
赵海帆没说什么,而是朝着人群看了过去。
路边绵延几百人。
一多半都是麻木不仁。
……
午夜后。
愚园路居所。
赵海帆说了军统特工被处决的过程。
野玫瑰泪流满面:“这位壮士,叫什么名字?”
“是壮士,也是蠢货。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就敢在沪西当独行侠,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赵海帆点烟时,手都在发抖,“除掉的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人物,结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夜鹰,你越来越圆滑了,记得以前,你也这般鲁莽。”
“我有鲁莽的资本,你看,弄死了那么多日本人和汉奸,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我怀疑,军统上海站给麾下特工传达了某层意思,鼓励他们采取类似的行动。”野玫瑰说道。
“这种可能我也想到了。”
赵海帆迟疑道,“我们不能轻易跟军统上海站接触,天亮了,我去法租界找虞美人,把情况告诉她,让她联系军统本部,进而敲打陈弓树。”
到了二楼房间。
甚至没了锻炼身体的心情。
依偎在赵海帆怀里,野玫瑰说:“陈弓树算是军统顶级杀手,手段了得,只不过局面对我们来说过于被动,所以顶级杀手也会乱了方寸。”
“太想消灭敌人,灭掉的可能就是自己,你晓得我想到了什么?”
“你觉得军统太穷了,如果那个不晓得叫什么的特工,骑着摩托撤退,应该不会栽到日本人手里。”
“说的是,如果军统特工,人手都有摩托,该多好?”
“那么多摩托,想都不敢想。”
野玫瑰苦笑着,觉得这就不可能变成现实。
睡不着,所以一直说话到天亮。
不到清晨六点,赵海帆从楼房走出来,看到猪头三就在院子里站着。
“赵老板。”
猪头三很沉重打了招呼。
“你要说什么?”
赵海帆能够看懂对方激荡的内心世界。
“受不了了!”
“近期你倒是可以采取行动,但是必须在三天后。”
“今天我就想去虹口潜伏,夜里灭杀日本人。”
“如果在采取行动之后,你自己还想活着,你最好听我的。我和野玫瑰都没有做好为你收尸的准备,希望你配合。”
“赵老板,我听你的,三天后!”
猪头三转身,走回楼房。
到了三楼密室,继续一个人面朝墙壁坐着。
很孤独,但他不惧怕空间狭窄,只怕自己不能多弄死几个敌人。
吃过早饭。
赵海帆开着小汽车,去往法租界。
一路上看到的繁华,甚至让他痛苦。
手里的钱财如果用大洋来衡量,超过了八十万。
但是,那么多钱财也不能够让他高兴起来。
法租界小洋楼。
赵海帆刚从车里走下来,艾莉丝就奔跑过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夜里梦到了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今天就见到了你。赵老板,你和美食都值得期待。”
“艾莉丝,瞧你幸福的小样子。”
“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我的家乡法兰西也在经受战争的摧残。全世界都疯了么,为什么不忙着赚钱,为什么非要开战。”
艾莉丝无助叹息。
赵海帆心道,身为巴蒂斯特家族大小姐,你这娘们并没有弄清楚战争的根本逻辑。
走进小洋楼。
赵海帆在一楼客厅,和文翠、白丽芳聊了半个钟头。
这俩娘们的心态,让赵海帆很放心。
到了二楼房间,赵海帆说了夜里发生过的事。
吴亦婵也不知道,夜里牺牲的特工叫什么。
甚至不能肯定,那是军统还是中统的人,是否属于上海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