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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感觉并不好,甚至十分差劲。

阿布拉克萨斯还没睁眼,太阳穴就突突的跳,既头疼又恶心,还有些口渴。

“科里……给我倒点水来……”

有些恍惚的喊了一声,意识又开始昏沉起来。

直到隐约意识到他现在好像在自己的床上时,才倏地睁开眼睛。

熟悉的侧脸映入眼帘。

而后他才迟钝地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正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微微抬头,那张极好的脸此时尤为安静,凌锐危险的棱角仿佛收了起来,是难得的乖巧温顺。

然而,阿布拉克萨斯直接一掌拍了过去。

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穿的是睡衣,而记忆宕机前,他明明记得自己还在舞会上。

里德尔猛然睁眼,黑沉的眼睛冰冷暴戾,是难以言喻的极致之黑。

当他看见面前的阿布拉克萨斯时,浓稠翻腾的黑色才缓缓褪去。

随即,嘴角挂着一抹完美至极的笑容。“晨安,阿布。”

声音带着丝慵懒和沙哑,有些撩人。

阿布拉克萨斯看着这副挑不出任何错处的笑,无声嗤笑。

装模作样的里德尔先生真是时时刻刻都要戴着那副好学生面具。

只是,真正的好学生又怎么可能睡在级长的床上还抱着他不放?

他感受到腰间的力道,没有任何松懈,扯唇一笑。

“汤米,我的腰很好搂吗?”

嘴角的笑意深切,却没落到眼睛里去。

这种掌控意味的姿势太明显了,是丝毫不掩饰的直白袒露,更像是对待笼中雀,而非马尔福。

里德尔神情平静,光从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他这样恶劣的举动。

“当然,只有你。”

他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低头亲了亲眉眼,才把人放开。

“学长不会忘记昨晚是怎么把我拉上床的对吗?”

阿布拉克萨斯突然沉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的从床上下来,一句话也没说。

里德尔撑着下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细碎的光,给人的感觉格外专注。

再看到他进了洗浴室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换了衣服后直接离开了寝室。

而此时在站在花洒下的阿布拉克萨斯,水汽弥漫,如轻纱般笼罩一切,

灰色的眼眸被水汽晕染的多了些氤氲缱绻,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泛着微弱的水光。

然而水光之下,却寡淡平静得过分。

他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碎片,一些关于里德尔和帕克的碎片。

虽然很模糊,只有零零散散的对话。

但依旧不妨碍他从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比如里德尔和帕克达成了某种合作。

合作的内容不难猜到,无非是里德尔帮帕克夺权,帕克则代表帕克家族对里德尔给予某种支持。

又是一个颇有名望的纯血家族,里德尔的“朋友”又多了一个,或者不止一个,也许已经蔓延了整个欧洲。

毕竟在他没看见的地方,交际草先生只会更加的舌灿金莲。

一个彬彬有礼,天资卓越,没有露出丝毫傲慢和侵略性的英俊少年。

任何一个有着正常认知的人都会对他产生好印象。

等他出来之后,发现寝室除了勤勤恳恳的科里,空无一人。

看来交际草先生又去社交了。

“小主人,里德尔先生为您准备了蜂蜜水。”科里端着个冒着热气的水杯恭敬小心地走过来。

阿布拉克萨斯垂眸接过,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今天,非常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早上的礼堂竟然没有一个学生或者教授出现,就连走廊的人也少的可怜,所有人好像被下了沉睡咒一样都没有起来。

原因,自然是昨晚舞会上的高度数的果酒。

也不知还混了什么,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尝出酒精的味道,他们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饮料。

在极度欢愉的情况下,谁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

于是,笑人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整个德姆斯特朗都醉了。

所幸圣诞节的第二天不需要上课,否则教授们说不定都要气疯。

也因此,在阿布拉克萨斯前往图书馆的路上,没有遇见任何试图凑上前,想要跟他打招呼的人。

直到进了图书馆之后。

他经常坐的位置旁多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和两三个不熟悉的人。

他们似乎在说话,那三个不熟悉的人神情十分严肃,还伴随快速的肢体动作,即使是隔了数米之外,阿布拉克萨斯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焦躁。

而他唯一熟悉的人则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绿色眼睛冷冷的,像被冻住的翡翠,对他们的急躁视而不见。

这种站位,这种态度……

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受尽欺凌的小可怜。

阿布拉克萨斯站在远处,灰眸闪现一缕趣味。

他以为的狼狈小狗其实并不狼狈,甚至还很威风。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欣赏那群人最终无奈又屈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欣赏恩.萨克斯愈发冷漠与之前天差地别的表情。

出生在泥潭的人不可能洁白无瑕,

那张天生稚气的脸此刻露出了最本质的一面。

一个冷漠的纯血继承人。

那么,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又怎么会符合火焰杯的附加要求呢?

除非他遵循了三强争霸赛的一贯“传统”——作弊。

这样想来,他和里德尔竟然还有些骑士精神,很好,他的标签又可以增加一项——诚实。

片刻后,他走了过去,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沉思的人回神。

恩.萨克斯听见声音,连忙转头,发现是阿布拉克萨斯之后,绿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噌的一下就站起来,目光殷切的盯着他。

这副样子完全不复之前的冷漠无情。

阿布拉克萨斯敛眸一笑,觉得有些意思,“萨克斯先生,上午好。”

恩.萨克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又迅速反应过来,挥动魔杖,一串英文出现。

早上好,阿布拉克萨斯。

他看起来很高兴,是那种极其明显的高兴,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

而这都是因为他面前的自己。

阿布拉克萨斯眸光微闪。

他其实有些疑惑恩.萨克斯对他的态度,一种极其友好却又十分青涩的亲近。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他们可没有什么极深的交情。

于是这般想的他,就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

因为某只威风的小狗不会拒绝他的问题。

而接下来,除了某只小狗羞涩的怔愣一会儿,一切进行的都是那么的顺利。

大概就是一个关于马尔福少爷在教训微不足道的垃圾时间接帮了当时倍受欺凌的小狗的故事。

而且帮了不止一次。

所以小狗就记住他了,并且为之感谢。

阿布拉克萨斯淡淡注视空中的字母,神情没什么变化。

恩.萨克斯悄悄观察他,有些沮丧,举着的魔杖也落下几分。

但空中的字母仍旧在不停变换,最终浮现了一句话。

屈服或者改变,

沉湎于过去的光辉而忘记残酷的现实,是一件毫无益处的蠢事。

阿布拉克萨斯神情动了动,他似乎有了些印象。

一次纯血家族的聚会,而地点恰好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附近的萨克斯庄园,他的父母带着九岁的他待了小半个月。

那时的他还沉浸在想宰了帕克的浓郁杀意中。

也许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难得的待了那么久的时间。

那时他的心情极其不好,几乎所有没脑子却来招惹他的蠢货都被他私下教训了一顿。

而这句话,是他收拾了一个想摸他头发的丑东西之后,对着旁边那个浑身湿透,极为狼狈的人说的。

那时,恩.萨克斯已经变成了哑巴,从一个天之骄子沦落为被抛弃的棋子。

阿布拉克萨斯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说那句话。

似乎是因为他见过这家伙被众星捧月的样子,所以在看见这副狼狈模样之后,难得流露出一丝好心,让他去把那个蠢货踢进湖里。

只是,这人一直低着脑袋,没有任何反应。

年幼的他便觉得无趣,丢下这句话,又给那个蠢货灌了魔药后,直接走了。

没想到,恩.萨克斯还记得,并且看起来还极其深刻。

果然,他给自己贴的标签十分正确。

阿布拉克萨斯漫无目的的想着,视线又落到面前的恩.萨克斯身上。

一位蛰伏的,精明的纯血。

他给出了评价。

下一秒,一道十分令人不愉快的声音突兀出现。

“从远处看还以为是哪对小情侣,没想到是马尔福先生和萨克斯先生……”

姿态优雅的帕克小姐摇着羽扇目光调侃,脸上是十足十的恶劣笑容。

啊哈!

死情侣,被她逮到幽会小三了哇!

阿布拉克萨斯的目光并没有第一时间落到这位幸灾乐祸的帕克身上。

因为另一道远比她还要幽深的视线撞上了他。

里德尔挂着笑,神情十分温和,看起来就像一个得体的绅士。

他手里还捧着书,站在明暗交界的书架旁,如同一个求知若渴的好学生。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

但,阿布拉克萨斯却莫名的想要移开视线,他总觉得一股极其微妙的气息在一刹那席卷了整个图书馆。

特别是在帕克又说了一句话之后。

“马尔福少爷可真是喜欢社交,连德姆斯特朗的这位也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真让我羡慕,毕竟……

我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一个陌生人如此交好,就像情侣一样……”

本来毫无波澜的情绪好似丢了一块小小的石子,掀起了丝丝波澜,很浅,却让他不得不注意。

尤其是他已经窥探出里德尔看似无害实则疯狂涌动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