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被杀害和石化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了,这个不断继续的可怕事情正席卷着霍格沃茨的所有师生。
密室,传说中的密室被打开了,里面的怪物正在袭击大家。
家长们意见纷纷,已经开始要求让自己的孩子转校,董事会、教授、校长焦头烂额,因为魔法部已经产生了关闭霍格沃茨的打算。
里德尔走在安静的走廊上,原本热闹非常的地方如今变得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站在一扇门前,“咚咚咚。”
“进来,”一个虚弱的,没有精神的苍老男声从门内响起。
里德尔微微扬眉,推开门,取下头上的帽子,银质的级长徽章在胸前闪闪发光。
一进去,就看见已经一位沧桑干瘪的老巫师,头上的白发竟然只剩下几缕,正就着烛光读一封信,微微皱起的眉头即使看见喜爱的学生也没有舒展开来。
巫师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把信叠起,站起身来,从里德尔身边走过,拉开了窗帘,心不在焉地望着外面。
里德尔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窗外的天空布满红霞,现在是日落时分。
“迪佩特教授,您想见我?”
里德尔率先打破了安静的氛围,他可没有时间陪着一个老巫师“多愁善感”。
“坐下吧,”迪佩特转过身说,“我刚才一直在读你给我的那封信。”
里德尔脸上挂着稍稍紧张的笑容,他坐了下来,在迪佩特能够看见的范围内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我亲爱的孩子,”迪佩特慈祥地说,“这次不能让你留在学校里过暑假,我相信你很愿意回家度假的吧?”
“不,”
里德尔立刻说道,他看向迪佩特,“教授,我情愿留在这里,也不愿到那个——那个——”
他说着,脸色微微发红。
出身贫寒,父母双亡,居住在一家麻瓜孤儿院,这就是里德尔在霍格沃茨教授们那里留下的初始印象。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彬彬有礼,安静温和,求知若渴,以及天资聪颖。
“……事情是这样的,孩子,”迪佩特叹了口气说,“我们本来想对你做一些特殊的安排,可是在现在……”
“你指的是所有这些攻击事件吗,先生?”里德尔问。
“是的,”他继续说,“你必须看到,如果我允许你学期结束后仍旧待在学校,该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
尤其是发生了那场悲剧……那个可怜的小姑娘还有那些仍旧被石化的孩子们……你待在孤儿院要安全得多。”
迪佩特叹了一口气,“实话对你说吧,汤姆,我相信你也听说了家长们目前的态度,他们已经在怀疑霍格沃茨是否能够保护好你们。
魔法部甚至在讨论要不要关闭学校。然而对于这些所有的不幸事件的——哦——根源,我们几乎——我是说几乎没有半点儿头绪……”
里德尔听着他的话,眼睛睁大了,似乎是在惊讶目前霍格沃茨的处境。
他微微垂眼,攥着衣袍的手指发白。
“教授——如果根源被抓住了……如果一切都停止了……”
“等等?”迪佩特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大,还有点刺耳,带着难以掩饰的高昂,“汤姆,你是说你对这些攻击事件有所了解?”
“不,教授。”里德尔赶紧否认,但真正熟知他的食死徒们只会夸赞Lord的演技真是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迪佩特又坐了回去,显得微微有些失望。
“你可以走了,孩子……”
里德尔从椅子上下来,低垂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房间。
走下旋转楼梯,从阴暗的走廊里那只怪兽状滴水嘴旁边走了出来。
里德尔站在那里,长长的阴影落在他身后,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如果迪佩特在此时出现,必然会怜悯这个可怜的,只能回到孤儿院度过假期的孩子。
突然,一个个子很高的巫师,留着赤褐色飘逸长头发和胡子,他在远处向里德尔打招呼。
“汤姆?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还在乱逛。”
里德尔抬头,眼里还没来得及遮掩的挣扎和犹豫被走到面前的邓布利多迅速捕获。
“我刚才见了校长,教授。”里德尔尽量避开他的视线。
“好了,快上床睡觉吧。”邓布利多温和的说着,但他眼里极具有穿透性的目光,正紧紧凝视着眼前这位试图逃避他视线的斯莱特林,“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在走廊里闲逛……”
里德尔连忙点点头,道了一声晚安之后,迅速离开了。
邓布利多看着他渐渐被黑暗吞噬的身影,湛蓝色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奇怪的光。
阿布拉克萨斯正待在自己的寝室里,书桌上到处都是散乱的羊皮纸,有的像泼了墨,黑漆漆的一大团,有的则画了很多复杂弯曲的线条,还有的却只有寥寥几个单词。
他的肤色很白,是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但总归脸上、唇上还是有些血色的,但现在,连那唯一的血色也失去了。
自从上次,阿布拉克萨斯推测出了那个令他泛骨寒意的猜想后,久久无法回神。
那实在是太荒谬,太诡异了!
那怎么可能?!
以至于下意识地他竟然直接否决逃避了。
现在,数天过去了,经过多方面对“他”,对汤姆的旁敲侧击无声试探,终于确认了这个猜想——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拥有真善美的勇敢少年必将携带魔杖击杀假恶丑的残酷魔王。
黑色是黑色,白色是白色,黑和白,白和黑,世界只有这两种色彩。
而拥有这样颜色的世界往往只存在于虚构之中——他称之为“童话”。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个时间线的自己为什么即使付出灵魂消散的代价也要施展时空魔法。
他就说,再怎么喜欢猫咪,经历过那样失去自我、被彻底控制的事后,“自己”怎么可能献祭灵魂,希望改变一切,最后重新和他在一起。
原来这才是真相——“他”发现了世界的本质,却不承认已定的“结局”,不甘于走向既定的虚假“事实”。
既为了他自己,也为了马尔福家族,或者还有他的猫咪。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很多关于梦境中所谓黑魔王的疑问也通通有了解答。
比如,为什么他察觉不到分裂灵魂后自己所产生的那些变化。
一个冷静到冷酷,理智到无情的人忽然地转变成另一个极端扭曲甚至疯狂的黑魔王,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所有的能够让他保持理性的情感全部消失,随之而来的则是偏激,绝对,那些失常的错乱。
这样的变化,里德尔那样敏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即使他再自负再傲慢,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将自己全部的真实本性暴露出来,他一定会有所掩藏,不论对谁,包括他阿布拉克萨斯,甚至这抹隐瞒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下意识的行为。
只有两个可能可以解释,
他察觉到了,但他不在乎;有什么在东西刻意隔绝了他对自我的感知。
梦境中的所有人,包括邓布利多在内都认为伏地魔诡秘自负残酷黑暗的本性暴露是因为他真正的崛起,以及再加上随着灵魂的不断分裂,魂器的制作,残酷的杀戮将他的灵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污染程度,以至于彼时的伏地魔完全迈入了邪恶的深渊。
甚至就连最开始的他也是如此认为,伏地魔的变化是因为灵魂分裂和魂器的制作,但这其实很不对,因为他曾在猫咪的手稿里翻阅到了一段关于第一个成功制作魂器的黑巫师的记载,其中着重标记了他的死亡记录。
他制作了魂器,却仍旧走向了死神的怀抱。
这意味着魂器不会让一个巫师得到真正的永生。
那么它就不应该在汤姆的选项里,起码不应该是首选,他更倾向于汤姆会将它作为一个备用手段,制作一个或者两个,绝不会更多。
他相信,无论是哪个时间线的汤姆,都应该得到了关于这方面的卷书。
但最终,伏地魔却选择了分裂灵魂,甚至分裂了多片。
其实从这里,从他产生制作七个魂器的念头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而彼时的伏地魔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制作第二个魂器,他的灵魂也根本达不到被污染的程度。
他不是因为魂器而发生变化,魂器只是一个掩盖。
就像梦境中的所有人都认为“伏地魔本性残酷,但善于伪装,崛起之后,才剥下面具,而分灵魂的分裂只会让他更加邪恶”,他们都认为他理应如此,他的本性就是邪恶疯魔,而不会在乎“他是不是比之以往有所不同”?
因为“童话”需要邪恶。
阿布拉克萨斯攥着手里的羊皮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很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那种没来由的疲倦。
但他的背却挺得很直,像一棵树,一棵永远不会弯曲的树。
他站起来,慢慢地,一点点收起散落一地的纸,明明用魔法会更加轻松迅速,但他就是选择了亲手拾起,仿佛只有这样触感才能让他感到恍惚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