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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生而逆流 > 第170章 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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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一家人,今日我在此简短说上几句,如今晨儿虽手握大权,身居高位,我们贺府中人都与有荣焉!但大家可要切记,今日局面来之不易,我贺家不缺吃穿,任何人不得作威作福,不得欺压他人,不得为非作歹,不得违法乱纪!否则不等晨儿处置,我便将大义灭亲!”

贺晨身边一众府兵统领的父母,董向飞一众的父母都纷纷站到了贺阳身后,贺阳转身深深一揖:“谢谢各位老哥哥和老嫂子!”

一众老人连忙回礼,董向飞的父亲董成上前扶住贺阳:“贺老爷,你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自从我们到了曲江城,吃穿用度不缺,比起以往过的日子,安稳太多了!院中的所有人,都承贺家的恩情,才有今天的舒坦日子!谁要是敢给贺家脸上抹黑,我们大家绝不答应!”

院中人散去之后,钟良陪着贺父回转正厅,双双落座之后,贺阳开门见山:“钟良,我也知道你很想前往永丰府,但眼下兰儿有着身孕,而留在南州的府兵虽说年龄稍大,战力虽也不俗!但志襄有了爵位,陛下将大弯山封地如今给了志襄,可扩招一百府兵,在兰儿未产下娇儿之前,你得将这些事都给办妥。”

“是,老爷。明日我便着手挑选人手。”

“你也不要心急,如今晨儿身边也不缺人手,多陪兰儿一段时间。”

钟良看着如同慈父一般的贺阳重重点头!

书房,贺母张莹将参茶递到贺阳手中:“阳哥,晨儿此次来信,并未提及让书瑶和裴玉前往永丰府,仅只是述说思念之情,书瑶和裴玉会不会心生怨念?”

贺阳重重一叹:“夫人,晨儿此举有他的思量在其中,之前晨儿之所以来信提醒书瑶她们不要过于重视财利,其目的无非便是担忧招人口舌,但书瑶她们不大明白晨儿深意。试想今日晨儿身边所有人,哪个不是因为晨儿身居高位才有今时今日?书瑶她们若再不理解晨儿心意,恐怕将要渐行渐远。”

张莹一脸忧色,眼眶不由有些发红:“阳哥,我有些后悔了。”

看着妻子泫然欲泣,贺阳起身走到张莹身旁,搂住张莹:“夫人,有所得必有所失,晨儿自小跟随他的五个恩师走南闯北,所见所感本就非常人能及,自幼便被他五位恩师灌输报国忠君之志,倘若我们强行阻拦于晨儿,如同我之前所说,恐怕会毁了晨儿呐。”

张莹珠泪滚滚:“晨儿年方才占了二十四岁,依我贺家财力,本该轻松度日,哪怕晨儿如同大多富人子弟那般吟风弄月,我也甘心情愿,至少晨儿能在我们身边,可如今呢?每日政务军务忙得脚不沾地,公务堆积如山,每晚挑灯阅批公文不说,听小六说晨儿忧虑日深,一颗心都扑在军政诸务之上!如此下去,怎生了得?铁打的身子都耐不住!”

贺阳不由搂紧张莹两分:“夫人,奈何我贺家根基全无,没有大才贴心佐助于晨儿,若是晨儿的五位恩师健在,哪怕有后人留世,晨儿必然能轻松几分!虽说目下永丰府有识有才之人往着五柳镇蜂拥而去,但人心隔肚皮!我何尝不担忧晨儿。”

感受到额头上的湿热,张莹仰头,心里一疼:“阳哥,是我不好,惹得阳哥落泪。”

贺阳紧紧将张莹搂在怀中:“夫人,对三个孩子,我们一样的深爱!晨儿自幼聪慧过人,体悟过人世的疾苦!为人处世已趋于成熟,如今皇恩正隆,安危自是无虞!夫人不必过于担忧,晨儿能够来信提醒书瑶她们不可过于重财利,足以说明晨儿深知树大招风之理,如今陛下赐给志襄子爵之位,又赐了晨儿伯爵之位,夫人难道看不出来陛下深意?”

张莹点了点头,继而一声轻叹:“正因如此,我才担忧!皇恩厚重不假,晨儿一心为国为民是好,可是花无百日红,陛下赐了晨儿和襄儿爵位,无非便是给够贺家底气和胆气!如此厚恩之下,晨儿想要激流勇退之时才会更难。”

贺阳默默点头,夫人心里都明白!

“阳哥,晨儿一直不提娶亲,是否是书瑶她们的心结?”

贺晨伸手擦去张莹脸上的泪:“晨儿不接纳长平城骆秦两家的小姐,其实已经能够说明晨儿的担忧和心思,不是晨儿不想,恐怕是现下不能或是不便,可惜的是尹溪、杨雪和裴玉都没能怀上晨儿的孩子。”

“不提尹溪和杨雪,馨儿对她二人有怨,我何尝不是!目光短浅,见利忘义之辈,若是有了孩儿,还不知将来会乱成什么样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倒是书瑶和裴玉,若我们没有看错的话,恐怕还是不会将晨儿的话重视起来,书瑶也是倔脾气,妻凭夫贵之理都被她俩给抛这脑后了,心心念念想要积累家财产业,唉!”

“再过两个月,让她们动身去永丰府吧。”

张莹松开贺阳起身,眼中全是希冀:“阳哥真能下此狠心?”

“一些话,该让孩子们说开,另外便是一些话,若有机会,只能由晨儿跟她们说才合适。抛开书瑶性子倔一些,心里对裴家产业牵挂重了些外,作为妻子、作为儿媳、作为母亲而言,都是极好的!但愿能说动她们吧。”

“那我去找她们过来,你跟她俩说?”

“夫人,这事你跟她们说是不是更合适一些?”

张莹微微眯眼:“你是一家之主,还是我是?”

“行,夫人去找她们来,我跟她们说。”

裴书瑶和裴玉来到三院正厅,朝着贺阳施礼:“孩儿见过父亲。”

“坐吧,让你们母亲找你们过来,为父有话对你们说。”

“是,父亲。”

“玉儿也坐下。”

“是,老爷。”

“玉儿,为父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你跟晨儿有夫妻之实,便是我贺家人,虽说在外边人眼中,你们没有名分,但你们是贺家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裴玉眼眶发红:“是,父亲。”

贺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稍作酝酿之后才开了口:“晨儿没能给你们名分,为父知道你们心里有委屈,不论你们能不能想得通其中道理,至少你母亲和我,知道你们心里的委屈。”

两女面色微变,都微垂着眼帘。

“晨儿前次来信,提及要你们将拓展产业的步伐慢下来,为父知道你们心头有所不快,毕竟官府中人,哪家没有亲属在做些商营买卖?晨儿之所以这么说,无外乎在于他的升迁过于惊世骇俗!在你们心中,晨儿才干非凡,在你们眼中,你们知道晨儿对于政务有多用心和操劳,可在别人的眼中呢?别人也如同你们这般想吗?晨儿如今每走一步如履薄冰是为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父说句你们甚是不喜之言,你们作为女儿身,比起男子,操持商营本就要不易得多,若非官衙一众官员与晨儿有故,周大人等州衙一众主官与晨儿私交甚厚,多少勾心斗角,多少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你们能够这般顺风顺水?能够这般势如破竹?”

裴书瑶和裴玉双双低垂臻首。

“或许你们心头会想,你们足够用心尽力在经营操持,你们凭的是良心在经营,可你们是否想过,过犹不及之理?布庄、染坊、生丝、米粮油铺、酒楼茶肆,同行之人哪个不是精明之人?纯良中正之人知你们凭本事在经营,可你们可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怨言满腹?再不收敛的话,若流言蜚语传至帝都,你们可知后果会是怎样?”

裴书瑶和裴玉双双珠泪垂落,却是只字不言。

贺阳沉沉一叹:“为父就这么跟你们跟你们说吧,你们都是极为聪慧,很有才干之人!但你们若真想为你们地下的父母争口气,继而光大你们裴家门楣,你们不妨到别的州府去试试看,到底能不能像在南州这般顺心如意?为父说到这里,想来你们应该明白,心然处处碰壁,步步惊心!”

裴书瑶和裴玉双双起身跪地,贺阳看着两女:“为父多少明白你们的心思,为父也希望你们的父母仍然健在,其乐融融,皆大欢喜!但世事无常,人生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今日为父就问你们一句,舍不舍得前往永丰府?”

见两女久久不语,贺阳眼中只有浓浓的失望!

裴书瑶抬眼看向贺阳:“父亲,孩儿铺展开的产业,并非说收便能收,能否给孩儿一年时间?”

贺阳语气中有些低沉:“书瑶,你们现在手上的管事不少,纵然你们带着襄儿前往永丰府之后,你们一应营生依旧能够顺当运转,不再考虑考虑?”

“父亲精于商道,还请父亲海涵。”

“为父听说你们在老虎关买了一座府邸?”

裴书瑶嘴唇都在哆嗦,思来想去,迎上贺阳的目光点了点头。

贺阳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好吧。你们择日搬离贺府吧。”

两女不可置信看向贺阳,眼中的泪水簌簌而落!

“我知道,我的话让你们疼痛,但长痛不如短痛。待钟良前往永丰府时,襄儿会随钟良前往晨儿身边,你们所有的家产,我贺家不沾任何一分!书瑶,你是志襄的母亲,永远都是,这一点,我们贺家会让志襄知道。”

裴书瑶跪在地上往前两步:“父亲,孩儿不要志襄离开我,还请父亲开恩!”

贺阳平淡的目光看着裴书瑶:“书瑶,你放不下裴家,我很欣慰!但你明白,你舍弃不下,那就不能再与晨儿有纠葛。搬离贺府之后,你们可以招婿,你们心中所想,都能如愿。”

贺阳仿若苍老了几岁,紧咬牙关,将眼窝中的泪憋了回去起身,裴书瑶跪行上前,伸手抓住贺阳袍摆:“父亲,孩儿绝非此意!孩儿从未想过要离开夫君,从未想过要离开贺家!父亲!”

裴玉颤抖着娇躯,哆嗦着嘴唇看了看贺阳,又看向裴书瑶,一时不知所措。

贺阳再度一声沉叹:“书瑶,或许晨儿在平江做个小官小吏,与你厮守,必是一桩良缘!奈何晨儿的脚步停不下来,不但没有给你名分,还忽略你太多感受,原谅他吧。”

贺阳忍痛走出正厅,垂头往着后院而去。

裴玉扶了裴书瑶起身落座:“小姐,我们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小姐,老爷操劳一生,想要的无非便是裴家兴旺!我也知道夫君和老爷老夫人所想所说并非有错,但夫君身居高位,一言一行哪怕不是本意也无可奈何?再说如今一应铺产渐入佳境,若我们前往永丰府,这一切不都成了泡影?夫君之所以至今不娶正妻,怎知夫君将来正妻将是何人?若真被陛下赐婚,届时我们连一丝退路都没有,小姐有担忧也是对的。”

裴书瑶沉默不语,眼泪流个不停:“我不想让襄儿离开我,一想到襄儿与我分离,我心如刀绞!”

裴玉抓住裴书瑶的手:“小姐,夫君的担忧,老爷适才所说,并没有错!夫君年方二十四,已然是封疆大吏,手握永丰府军政大权,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夫君,不知招了多少人的嫉恨!我们都知道,老爷说的都对,我们裴家现下所有,可以说都是夫君给的!小姐,你必须做选择了!要么我们去找夫君,夫君既然答应过,小姐所出次子姓裴即可,富贵轻闲是必然。”

裴书瑶擦去眼泪:“当局者迷!我们都错了!哪怕我们真的精于商营又如何?说到底,道道关口若非夫君之威名,如父亲所言,我们必然步步艰难!父亲母亲商营半生,我们现下的产业,在父亲母亲眼中,根本算不得多大事。”

裴玉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裴书瑶:“小姐?”

裴书瑶嫣然一笑:“父亲今日一番重言,让我醍醐灌顶!到了永丰府,我们若是闲不住,也可以取得夫君首肯之后做一些营生,一女不侍二夫,父亲必是失望至极,今日才会重责我们。”

裴玉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