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星殿中,李昭昭找到免死金牌,刚回身,就见到半身娘子被宫人抬到门口。
她双眸总是充满柔情,“安少监,恭喜您擢升。”
李昭昭干笑。
“您在这做什么呢?”秋娘问,她听闻顾枫已带她去地宫了。
秋娘和顾枫密切关系,李昭昭心中清楚,怕她告状,只得忽悠她:“我给殿下准备了一份礼物,想藏起来,到时候给殿下一个惊喜。”
听到这,秋娘眼睛一亮,“安少监总那么多奇思妙想,怪不得殿下那么钟意你。”
“你可千万替我保密。别说我来过归星殿。”
“放心放心,那些宫人我也会叮嘱的。”
秋娘似真的很开心,她无法移动,只得招招手,李昭昭走到她蹲下,“还有事吗?”
“殿下守得云开,秋娘替他高兴,其实殿下的心思有时候很孩子气,越是口是心非,越喜欢你得紧。”
李昭昭暗自腹诽,哪是口是心非,整天阴阳怪气的。
眼见秋娘还要替他说一箩筐好话,她可不想再听,“我还有一些公务,还得抓紧去办,回头再和你聊。”
说罢起身,头也不回,飞快出了归星殿。
秋娘话到嘴边也只有吞下去,她笑笑,身影被夕阳拉长,徒留一室寂寥。
七日一晃而过,顾枫从地宫出来,略显疲惫,他从不知一个人闭目静思,压下纷乱思绪会这么耗神。
不怪乎那么多人酗酒、赌博、荒唐行事来抵御内心荒芜。
回到归星殿,他刚想传“周全”问话,突然想起,周全已死。
很多事都已经变了,很多人也消失了。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呆愣的坐了片刻,习惯性往后一躺,有个东西硌得他后背,转身一寻,是一个小锦盒,外部用烟霞色的丝绸包住,异常精致。
显然是女儿家才会这样包裹。
他修长手指轻轻解开,打开盒子,一个鎏金缀黑玉的物件放置其中。
乍一眼,他以为这是女子发饰,定睛一瞧,这物件有轮廓,像耳朵。
忽的脑中炸开一片烟花,他明白过来,这个物件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耳套——用以遮掩他缺失的耳垂。
由打薄后的金片烧至成型,水滴形黑玉刚好在耳垂位置,真是巧夺天工,可见打造人的用心。
会是谁藏到这榻上呢?
顾枫心火跳跃,招来宫人一问,宫人支支吾吾,他脸色一沉,大力一拍矮几,宫人们老实交代。
“秋娘子说,安少监给殿下藏了一份礼物,让奴婢们先别告诉您呢。”
竟是这样吗?
胸腔里的心火越跳越高,顾枫怔愣着,突兀地牵起唇角,压都压不住,眼里笑意加深,挥手斥退宫女。
自顾自嘀咕:“昭昭...孤..真看不懂你.....”
正愣神,有人来通报:“殿下,严方红大人求见。”
“宣。”
天色已晚,宫门早已落钥,但严方红得了他特许,可以随时进宫。
她每每便会在这些“特殊对待”上体会自己在他心里的不同。
这种女子小心思,顾枫自未察觉,干脆问道:“是否查到什么?”
严方红点头,“是方敏救了安子堂。之后趁您去青芽山,两人伙同李中奎一起策反诸多大臣。”
“他们决定等你回宫后,给您好看。”她又添上一句。
顾枫冷笑。
但对方敏这个人却很陌生,“孤从未听过这个人。”
严方红道明方敏身份背景。
一只小虾米,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混入归星殿,想必那时,周全就已经起了异心。
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顾枫蹙眉,“宫中守卫森严,她们又是怎么将安子堂运出宫的呢?”
“连天池”严方红答。
对啊,这个连天池可以通往宫外。
又不对,他明明一早就让人封了这个通道。
严方红看出他疑惑,解释:“连天池中土壤松软,虽四面筑墙,也防不住底下打洞。”
如此刁钻的办法都能想出来,顾枫生出佩服。
此刻严方红欲言又止,觑他,又飞快收回眼神,顾枫察觉她有话未完,道:“还有何话,直说便是。”
严方红抬眸直视他:“方才微臣见安少监鬼鬼祟祟朝连天池去了。”
呵......
原来送孤一份礼物,是临别礼物吗?
顾枫站起身,缓步下榻,面容冷峻,严方红顿觉他周身都是杀气,他与她错身而立,拍拍她肩头:“你去替孤将她捉回来。孤能信的只有你了。”
严方红睁眼望他,他眸中一片哀色,这种眸色她以前从未见过,回过神来,他被那个女人伤得很深。
顿时生起一股气来,势必要捉到那个女人,扔在殿下跟前,好好惩罚!
她郑重点头,匆匆去了。
顾枫蹙眉站在原地,垂眸看向那华丽耳套,他总觉得她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马上要飞出高高宫墙。
他来到铜镜前,戴上耳套,黑玉垂在他耳垂处,恰到好处,本就面如冠玉,小小点缀,更瑰丽无限。
门外吹来一阵风,风儿轻压衣衫,与他背脊相贴,上好的衣料柔软冰凉,凉入骨,透至心。
顾枫总觉得哪不对劲,尤四一直未有消息传回,按理说,安子堂等人已是强弩之末,无兵、无权。
章府已被查抄,凌府人去楼空,这两人还能跑到哪去?
他终是按捺不住,大步跨门而出,疾步赶至连天池,已有很多侍卫打着灯笼在寻她了。
严方红见他,立刻禀报:“殿下,池中淤泥都挖开了,并未找到安少监。”
顾枫压着怒火:“继续找,宫里每片地砖都给孤掀起来,找到为止!”
“是!”
侍卫应声,寂静夜晚更显肃杀氛围。
忽的有内侍来报,哆哆嗦嗦:“殿下,昭华门附近有大扈人来袭!”
“什么?”
顾枫愕然,先帝丧期,又大半夜,在边远的昭华门,大扈人来得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