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异类大军营地。
帐篷内。
穿着灰色背带裤,内搭黑色上衣,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坐在凳子上,面前架着一个木板,上面斜放着一张白纸,他左手拿着托盘,上面盛满鲜血,右手拿着画笔,视线落在白纸,一脸纠结。
“为何画的不像啊!”
“究竟如何才能具现出来?”
画家收起画笔,喃喃自语,颇为烦闷。
白纸上,画着一位面目模糊不清的年轻人。
他脚下,一地纸团。
旁边。
黑衣人手持玫瑰花,用脸颊轻轻摩擦花瓣,柔声道:
“宝贝儿,你看画家,多么愚笨的一个人,这么久了,还未将无面人画出来,噢!他可太愚蠢了!跟他待在一起,我好担心自己也会变蠢。”
“什么?不会变蠢是吗?好的。”
“宝贝儿,你知道吗,今日的我,又比昨天的我,多爱你一分。”
“呀!你也一样,这么巧嘛?”
“宝,有你是我的福气。”
黑衣人看着玫瑰花,眼神愈发迷离,脸上的笑容,甜蜜而幸福。
此时。
袁月迈步进入帐篷,扫了一眼画家与黑衣人,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郁闷。
异类十二教派,被整合成一脉。
十二圣子内。
袁月、与拜礼教的绅士、死亡歌舞团的演出者,被誉为最强三大圣子。
其中,绅士行踪飘忽不定,直接受戴老板指派,不具体参与异类一脉的行动。
除去她们三人,剩余的九位圣子中,金币获得戴老板批准,藏匿在帝国内部,行动自由,不用参与异类任务。
故而,教廷分发给异类一脉的重要任务,都是由袁月与演出者,各自带着四位圣子执行任务。
袁月麾下。
淼淼嘻嘻怪。
画家搞抽象。
黑衣人神经。
主讲人话痨。
要素含量过于爆炸,没一个正常人。
与这四人结伴而行,袁月只觉心累。
想想演出者麾下的那四人,虽然...也有点小毛病,但没她麾下这么不靠谱啊!
就像梅见渊恋师、喜食人血的毛病,在她麾下的四大极品面前,完全不是事。
梅见渊是恶心别人,这四大极品,是恶心自己人。
见袁月进来,画家赶忙收起画笔,乖乖坐好,低着头,扣着小手。
“宝贝儿,不说了,暴力狂...”黑衣人冲着袁月尴尬一笑,继而捂着玫瑰,小声道:“我最尊敬的大姐来了。”
袁月胸膛起伏,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
不气不气。
我不是暴力狂。
片刻后。
黑衣人与画家鼻青脸肿的站在她面前。
袁月坐在椅子上,念头通达。
“淼淼与主讲人跑哪去了?”
画家赶忙回道:“演出者带人袭击了一个帝国神墟世界,绑架了诸多帝国权贵子弟,以此勒索帝国各方势力,那些财团只信主讲人,他去做生意了。”
闻言,袁月翻了一个白眼。
主讲人是一众圣子中,信誉最好的圣子。
众所周知,真理教派,是真讲理。
每逢大生意,主讲人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淼淼呢?”
“淼淼去狮人族所属神墟世界了。不久前,威纳在阿敦殿下的帮助下,率军平定了一个大型混乱神墟,已经转正,正式成为神圣骑士团成员,淼淼去给威纳庆功。”
“淼淼...倒贴的货色,真是丢人。”言罢,袁月一脸讥讽,“那头臭狮子倒是好运。”
若无阿敦的大力举荐以及倾力支持,威纳绝对无法成为神圣骑士团成员。
也不知道威纳给阿敦那蠢货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其这般鼎力相助。
黑衣人伸着脑袋,一脸神秘,接话道:“大姐,你说,我的宝贝儿,能不能成为神圣骑士团成员?”
“能!它是团长。”
袁月无力反驳,摊上这种咋打也不改的玩意,她属实心累。
“宝贝儿,你听,大姐说你是团长!快,去谢谢大姐。”
此时,黑衣人的声音又变得尖锐,发出女声。
“谢谢大姐,我会继续努力的。”
言罢,黑衣人扬起脑袋,一脸骄傲。
袁月不耐烦的摆摆手。
这玩意的精神分裂,又严重了。
见大姐不开心,画家以为对方是为即将抵达的帝国大军忧心,开口安慰道:“大姐,不必忧虑,即便淼淼与主讲人不在,有我俩的辅助,也必能完成这次任务。”
“呵呵,就凭你这个废物?”
“大姐,你别看不起人,等我画出无面人,战力必然能拔高一截。”言罢,画家挠挠头,一脸唏嘘,“就是...就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找找灵感,现在还画不出来他。”
袁月崩溃道:“拜托,动动你的猪脑袋,仔细琢磨琢磨无面两个字...你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能画出来个屁啊!”
闻言。
画家一脸惊骇,愣在原地许久,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画不出来,原来...我不知道他的长相呀。”
“姐,我悟了!”
“我悟了啊!”
袁月气的七窍生烟,瞬间暴走。
神经病,纯纯神经病。
我踏马弄死他俩算了。
异类就是一坨屎。
嗯...除了极地联盟。
此时。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下一秒。
无面人迈步走进来。
见到来人,三人齐齐一愣,尤其是袁月,更是如临大敌。
据主讲人所言,无面人已经成为无敌的存在。
一身毒功,堪称变态。
碰之则死,触之即伤。
大名鼎鼎的兽血者兵团,被其瞬杀。
通脉境的原力护罩,在无面人的毒功下,顷刻瓦解,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望着无面人,黑衣人与画家,身体绷直,脸上堆起笑容。
此刻,抽象不再抽象,神经不再神经。
两人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实属把孩子吓坏了。
袁月只是暴力狂。
这位可是杀人狂。
当初在天蚁神墟中,无面人一句:
【见我为何不跪】
以此为借口,把初代种泰坦巨兽当场击杀。
经此一事,其嗜杀霸道之名,再次威震东西大陆。
而且,教廷、帝国在他眼中,别无二致,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灾难。
活脱脱,行走的天灾。
气氛短暂凝固后。
袁月一脸戒备道:“无面...神使,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杜休淡漠道。
他本想对天苍出手,但溜达一圈,通过御神观物,发现对方与命运混在一起,正在把酒言欢。
而两人四周,汇聚了诸多两脉强者。
遍地是巡逻的教廷强者,全方位无死角的防守,跟乌龟壳似的。
他虽然不惧,可贸然出击,难免打草惊蛇,将其吓走。
最好先沉淀一二,假意示好,寻些帮手,再找个罪名,伺机下手。
也因如此,才来找袁月等人。
“那倒不是...”袁月皮笑肉不笑,“就是上面并无调令,您突然来此神墟世界,有些意外。”
杜休身遭,出现一排排红白火焰。
身前,出现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张兽皮与签字笔。
“不用意外,来,签个字吧。”
此话一出。
画家手中出现十几张画纸,上面画着一众东西大陆天骄。
他一脸愠怒,手握画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黑衣人将玫瑰藏在身后,气质越发阴柔,浑身散发着危险意味。
袁月脸上出现一层黄色绒毛,露出两排尖锐牙齿,顷刻完成兽化。
杜休平静道:“三位,确定要与我动手吗?”
画家与黑衣人,齐齐看向袁月,等她下令。
尤其是前者,看其姿态,大有“大姐您一声令下,我干不死他”的决死之心。
袁月面无表情,语气生硬道:“无面神使,您未免太过霸道了吧?我们又不曾招惹您,何必这般行事。”
无面人在外人眼中,俨然是一个怪胎。
权柄诡异、体魄强大、毒功霸道。
各种帝器能力,还对他不起效果。
简直无解。
与他同一个时代,简直是一种折磨。
杜休淡漠道:“哦?你看我像讲理的人吗?”
袁月语凝。
她不知道那张面具下,究竟藏着何等容貌。
但她隐约有一种感觉,对方戴上面具后,世界与他无关。
见三人不说话,杜休语气愈发淡漠:“看来是我过于仁慈,致使你们敢与我讨价还价,算了......”
“等下,签!我签!”
画家赶忙收起画纸,脸上的怒意与视死如归,瞬间烟消云散,化为谄媚。
玛德,没唬住......
无面人是真不惯着啊!
画家来到兽皮面前,签上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字体格外飘逸,如同鬼画符一般。
若是细看,能看出最后一个字好像是“月”。
签完字,画家站到杜休身后。
袁月与黑衣人,死死的盯着画家。
若是眼神能杀人,后者早已被千刀万剐。
画家抬头看天,一副神游天地的神态。
投降?不存在的,这叫弃暗投明。
说我骨头软,真是搞笑。
我这一堆破画纸,能比兽血者兵团还强?
再者而言,神爱世人,赐予万物生命,若死在此地,岂不是辜负神恩,对神不忠?
构建教廷永存的核心要义,是活着。
对神灵忠诚的应有之义,还踏马是活着。
我做到了。
一念至此,画家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这,踏马的是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