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围。
告别了孙太后,曹吉祥借机溜出皇宫,并来到一处隐秘的住所内。
看到门被打开,里面的人纷纷望向门口,他们正是徐珵、张輗和张軏两兄弟。
这三人正在交谈,张輗和张軏面色凝重地坐着,一旁的徐珵则在大吐苦水。
看到曹吉祥走进来,三人拱手说道:“曹公公,我等早已恭候多时了。”
曹吉祥回了个礼,坐下来对着徐珵询问道:“徐侍讲,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徐珵一脸郁闷,说道:“我不过是求取一个国子祭酒的职位,却被陛下拒绝了。”
说完,徐珵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前些日子,徐珵觉得自己在从五品侍讲的位置上待了很久,所以想打点关系,往上再升一升。
结果,徐珵跑了很多关系,终于有人愿意将他的事情往上推荐,给他谋一个从四品的国子祭酒。
但徐珵请官的事情,却被朱祁钰直接拒绝,原封不动地打了回去。
当时,朱祁钰说了一句话,道:“就是那个提议南迁的徐珵吗?此人生性狡诈,担任国子祭酒会败坏监生心术。”
就这么一句话,徐珵的升官之旅立即胎死腹中,把他给气得够呛。
徐珵接着说道:“我这个名字不能用了,陈循陈侍郎劝我改一个名字。”
“我已经想好了,就改名为徐有贞,这样陛下就不会对我有偏见了。”
说罢,徐有贞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太想进步了,不想一直当个小人物。
对于徐有贞的心情,张輗和张軏也十分理解,他们如今也是不受宠的那类人。
虽说上次午门请愿,张輗和张軏都升了职,但那不过是象征性地往上提了一级。
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实际性的职务,可他们却因此受到其他武勋的排挤。
“让我等一同前来午门请愿,结果却是为你们两兄弟做嫁衣,真是好得很呀!”
“怕不是一早就计划好,用我们来做衬托,好映衬出他二人的弓马娴熟,简直无耻!”
原本仗着英国府的威名,张輗和张軏还能勉强压住那帮武勋子弟,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但现在,这些武勋子弟吃了亏,一个个都不愿意再搭理他们了。
最关键的是,张家兄弟在朱祁钰那边也没讨到好,他们被直接排除在军事学院的入选名单之外。
张輗和张軏并不是庸才,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军事学院便是朱祁钰培养的新班底。
未来军事学院的这帮人,肯定是朱祁钰手底下的核心人物。
英国公张辅去世后,直到现在都还没传出承爵的消息,他们两兄弟心中都十分焦急。
故此,曹吉祥联系他们的时候,张輗和张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然,等学院的事一旦成功推行,以后恐怕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张軏开口问道:“曹公公,我等想要一起联名上奏,请求陛下解散学院,不知后宫那边意下如何?”
曹吉祥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新皇帝威名太盛,上奏请求已是无用之举。”
如今的朱祁钰,早已不是三个月前那个监国王爷,而是真正的大明皇帝。
不仅有军功傍身,手里还握有兵权,大部分官员也都服从他的管理。
联名上奏这种事根本无法改变朱祁钰的决定,只能另辟蹊径,寻找其他的方法。
张輗皱着眉头,问道:“曹公公,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曹吉祥看了过去,说道:“咱家听说,西山那边打算卖煤给那群贱民取暖,这事与二位也有关系。”
听到这话,张軏忽地想起什么,说道:“曹公公,你的意思是正阳街那边的炭铺吗?”
张輗也想了起来,说道:“我手下的人收购别家的炭铺遇阻,据说背后的人是陛下的近侍太监王诚。”
曹吉祥轻笑一声,说道:“这事王诚哪里做得了主,分明是新皇帝的手笔。”
听到曹吉祥的分析,张輗和张軏立马反应过来,他俩纷纷皱起眉头,与陛下抢生意,那就有点不好下手了。
徐有贞一脸惊讶,想了想说道:“曹公公,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参陛下与民争利吗?”
曹吉祥摇了摇头,说道:“为何要阻止,煤炭烧起来有毒,用来取暖那是害人。”
“这事要是死了人,那新皇帝的声望必将大受打击,到时便可参他一个害民之罪!”
听到这番话,其余三人尽皆一惊,然后都低头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
见此情形,曹吉祥再度说道:“皇上如若成功复辟,尔等都是功臣,到时候加官进爵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曹吉祥的声音有些尖锐,但这些话传进他们的耳中却显得十分悦耳,徐有贞三人都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便悄悄离开了这里,各自返回家中。
英国公的府邸就坐落在大时雍坊的十三铺,宽大的正门挂着御赐的牌匾,上面写着“英国公府”四个大字。
张輗和张軏刚赶回家,便在前院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在两人面前,一个小少年仰着头说道:“两位叔父,你们好。”
看着面前的人,张軏皱眉说道:“张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照顾你的仆人呢?”
少年正是英国公张辅的庶长子张懋,此时的他才约莫9岁。
由于张辅的嫡子张忠身有残疾,无法继承爵位,而张忠的儿子生母身份低贱,又被怀疑不是亲生。
所以,英国公的爵位继承便落到9岁的张懋身上,对于他的安危,府内的人都很是关心。
张懋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仆人就在前厅,两位叔父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看着满脸好奇的张懋,张輗和张軏突然露出一丝惊慌的神情,但随后又迅速压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张軏低着头说道:“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以后,叔父再告诉你。”
张輗则一把抱起张懋,笑着说道:“抱紧一点,叔父带你回房间。”
两兄弟随意敷衍一句,迅速转移了话题,迈步往内院走去。
张輗和张軏都不敢多言,毕竟他们二人所做的事过于凶险,不能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在张輗的肩头,张懋收起天真的面容,露出一副与年纪并不相符的沉稳,眯着眼低头思索。
皎白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叔侄三人心思各异,都有各自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