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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透过小窗看向了外面,似乎是在看阳光,又似乎是在看别的什么。

云锦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自朕登基,已有数十载,北漠与大殷之间的战斗,断断续续打了上百年,直到朕临朝称制,直到紫荆关凭空出现了云将军你,这场持续了近乎百年的战争,终于逐渐平息。”

说着说着,大殷帝忽然又转过头来,仔细盯着云锦。

“云锦,你为朕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朕的股肱之臣,朕知道你这一阵子受了委屈,你想要报复那些人,但朕提醒你一句,大殷的江山世世代代都姓李,绝不可能落入外姓人之手,朕登基时年纪尚浅,朕至今还记得,朕最信任的亲兄弟背叛了朕,所以朕亲手杀了他。”

提到这些,大殷帝的语气愈发的阴沉。

云锦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变得压抑起来,她下意识的动了动脚。

大殷帝却像是找到了一个诉苦的宣泄口一般,不断地讲述着他年少时初登大宝有多心酸,“那时群狼环伺,可朕将他们一个个地都铲除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贼人蠢蠢欲动,想要将朕赶下这龙椅。”

“陛下天命所归,那些肖想之人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为防止大殷帝忽然发疯,云锦只能极力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忠言逆耳,帝王大都爱听这种吹捧溢美之词。

却没想到,云锦刚说完这句话,大殷帝的声音却陡然拔高了,“天命所归?”

“好一个天命所归!”

也不知云锦这话是刺激到了大殷帝脑子里的哪根弦上,让这个从来捉摸不透的男人更加的暴躁,“云卿信天命?”

“臣……”云锦犹豫了一阵儿,不知道大殷帝这是想让她说信,还是不信。

不过很快她就不纠结了。

“陛下,臣若是信天命的话,现在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吧。”

他们谁都没挑破那层遮羞布,字字句句指的都是将她送入大殷这件事,可字字句句又都未曾提及。

果然,当大殷帝听她这样说,微微一愣,身上的气势也有所收敛。

云锦却始终绷紧了神经,谁知道皇帝下一刻又要发什么疯病。

“如今贵妃就在门外。”

皇帝忽然道。

云锦微微一愣,抬眸时,却见大殷帝正一脸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云锦,你想报复她吗?”

云锦并未向后看,只是抿了抿唇,问道:“陛下想让臣如何做?”

毕竟在世人眼里,外面这位贵妃娘娘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让多少女子都羡慕。

如今陛下说出这样的话,她很难不怀疑这是试探。

闻听此言,大殷帝忽然哈哈大笑,活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朕果然还是喜欢听你说话。”

笑着笑着,大殷帝的神情顷刻间像是霜雪压下,严肃起来,“站在芸贵妃背后的郑家乃是百年世家,就算是朕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可朕如今是大殷天子,整个大殷江山都是朕的,他们想站在朕的脑袋上拉屎,你觉得朕该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

云锦:“……”便是大殷帝不说,她也多多少少知道了其中的关窍。

世家由来已久,不仅郑家,还有许许多多的世家,都在大殷境内盘根错节,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殷每一位在位的皇帝都想方设法的打压世家,让他们不能生出什么乱子来。

然而到了如今这一代,赵郡的郑氏却坏了规矩,他们想掌控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不想想,这权利的拥有者岂是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的,即便当初大殷帝能坐稳皇位,确实有郑氏在后面帮忙,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指点江山。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云锦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做足了忠臣良将的姿态。

这无疑让大殷帝十分的受用。

他甚至弯下腰来,轻轻地托举起了云锦的臂弯。

“云卿,有你这句话,朕心中甚慰,你果然是我大殷的忠臣良将啊!”

“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陛下过誉了。”

云锦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看上去恭敬又疏离。

大殷帝手心一空,再感受时,手心中只剩下了冰冷的空气,这让他微微失神。

不过身为帝王,大殷帝很快便将一切神色都收敛的一干二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云锦抱拳,却还未等她开口,大殷帝便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只要你别将人给逼急了,朕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臣,多谢陛下。”

云锦面上有多恭敬,心中就有多悲凉。

第一次,望着这位为了大殷操劳几十年的帝王,她遍体生寒。

人人都说,坐上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便会身不由己,可心随意行,若连这世间仅存的一点儿情都能抛弃了,这样的人,还能算是个人吗?

云锦不知道答案,或许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才能知道答案。

华阳看上去自小锦衣玉食,可她不过是皇帝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她方才要问的,便是华阳的事情,可大殷帝连犹豫一下都不曾,便直接将这枚棋子变成了弃子,放下华阳与她之间的恩怨且不说,那可是大殷帝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他竟也能这般残忍的,说抛弃了便抛弃了。

“好了,没什么事儿你且退下吧,注意分寸,否则朕也保不了你。”

临走前,大殷帝还不忘对云锦耳提面命,软硬兼施的威胁。

云锦应了声是,表示自己知道了,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只是这一抬头的功夫,眼角余光好巧不巧的,正瞥到了在外等候了多时的人。

“臣见过娘娘。”

云锦极其敷衍的行了个礼,如果那还算是行礼的话。

芸贵妃却没想到自御书房走出来的人会是云锦,震惊之余,眸子里却快喷出火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娘这说的哪里的话,若非陛下传召臣入宫,娘娘也见不到臣。”

云锦看似笑着,那笑意却分明只是浮于表面,眸底尽是漠然。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鸿沟,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永远都无法跨越。

芸贵妃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被她噎的够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御书房内却传来了皇帝的咳嗽声,暗含警告。

贵妃只得狠狠咬了咬牙,深深看了云锦一眼,面色不善,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进了御书房去了。

云锦不以为然的转身,对申公公点头示意后,便踏着步子离开了。

远远的,申公公看着云锦的背影,又看了看关闭上的御书房的门,摇着头,耸拉下眼皮,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边,云锦刚想出宫,却又被一小太监模样打扮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将军,太子有请。”

云锦:“……”一个个的,怎么都盯上她了。

“带路吧。”

一路无话来到东宫太子处,阖宫上下井井有条,安静得紧。

小太监没说话,一路将她带去了花房。

这季节里,原是没什么花儿能开放的,不过太子这花房里暖和得紧,各种花争奇斗艳。

李衍正拿着小壶给花浇水,颇有闲情逸致,仿佛外面发生的种种都跟他这个太子没什么关系。

见她进来,李衍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温和笑道:“将军来了,看看我这花儿怎么样?这些都是各州郡进献上来的,可还能入了将军的眼?”

他像是叫她过来闲聊的,云锦依言瞧着,夸的毫不走心:“殿下宫里的自然都是好东西。”

李衍听出了她的敷衍,兀自笑了一下,挥挥手让小太监出去了。

“坐吧。”

云锦侧眸看了眼自她身边经过坐在了太师椅上的太子,踌躇片刻倒是转身坐下了。

“殿下找臣来所为何事?”

“吾还以为上次见面过后,至少也与将军算是点头之交了。”

李衍笑看着她,眉目间依旧是那样的温和平淡,仿佛是真的是叫她来话家常的。

云锦却不吃他这一套,“殿下若是问瑞王的事情,臣近来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诶。”李衍摆了摆手,“误会了,误会了,吾信你,既然已将那本折子交给将军了,自然也相信将军不会让吾失望。”

云锦身形微顿,若不是瑞王的事情,她一时间倒真不知道这太子唱的是哪出了。

不过,很快,云锦便知道了。

“父皇今夜要宴请北漠特使,吾听闻我那妹妹华阳,她此番也回来了。”

云锦:“……是吗?”

“只是偶然听闻。”李衍轻松一笑,紧接着又叹了一声,道:“此番芸娘娘怕是又要劳心伤神了呢,毕竟,那可是她唯一的女儿。”

不知是不是云锦的错觉,李衍说出这一番话时,故意加重了“唯一”这二字。

云锦面色没什么变化,至少在李衍眼中,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男子眸光轻轻转动,“话说回来,将军与吾那皇妹长得如此相像,芸娘娘若是平日里念起了皇妹,许是要常召你入宫了。”

像是开玩笑似的,他随意说着。

云锦勾起一侧唇瓣,笑的越发不走心,“此处是殿下的底盘,您怎么又拐弯抹角的?”

“有吗,哈哈……”李衍诧异着,笑了两声,话音一转,“将军从前在紫荆关时没少跟北漠人打交道吧?”

云锦不置可否。

她在紫荆关跟北漠人打交道这件事,整个大殷,老幼妇孺,人尽皆知,倒用不着这位太子特意的说出来,所以,他说的只能是另外一回事儿。

“吾听说这位北漠的特使乃是新任的北漠摄政王爷,自北漠老可汗殡天后,这位小可汗可是没什么存在感,北漠的一干事务也都是由这位摄政王爷处置。”李衍说着,眼神却一直都在云锦脸上流连,故意顿了顿,才道:“吾有一事不解,便是出使我大殷,也犯不到这位摄政王亲身前来,将军跟他们打的交道多,可知道这其中关窍?”

云锦眉心微动,眼珠快速转了一圈,抬头看向面前这位看上去真心发问的太子。

气氛在这一刻有些僵持着了。

半晌,云锦微微一笑,率先打破了这氛围,肉眼可见的,李衍也稍稍放松下来。

“殿下可真问住臣了,不过殿下若真想知道,不妨今夜宴上臣问一问这位北漠摄政王。”

云锦十分认真的建议道。

李衍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干笑着摆手,“不,不必了,吾也只是一时好奇。”

云锦却起身,正了正神色,拜道:“殿下放心,臣是大殷臣,这一点不会变。”

“吾……”

“若殿下没有什么别的事,臣家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也好,来人,送送将军。”

直到云锦离开,花房后隔间的帘子被掀开,从后面走出一人来。

“殿下。”

那人生的一脸豪气,眉飞入鬓,因着年纪的缘故,脸上添了皱纹,两鬓黑发间稍多了几缕斑白,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左宣武将军,林桦。

“她比吾想象的还要聪明。”李衍毫不吝啬于自己的夸赞,说着自然是云锦,“您怎么看?”

林桦捋了捋胡须,“这丫头跟在老雷身边几年,老雷对她比对亲闺女还亲,这性格嘛,殿下,不是老夫我夸大啊,老雷那一身臭脾气她没学来,可那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点儿影子,而且这闺女比老雷的心思还要缜密,方才殿下试探于她,她那样回答,想来即刻就察觉了。”

李衍又拿起了小壶开始浇花,那花儿都要被他给活生生的浇死了,这位殿下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这人不可用?”

林老将军点了点头,思衬着,又摇了摇头,“若能为殿下所用,那再好不过,若殿下有把握能将她这一身的脾气给震慑住,让她全然信服于您,自然是可以用的。”

“那老将军觉得……吾能做到吗?”太子抬头看向林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