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列队时，只剩下几张熟悉的面孔。
何晨光，老炮。
陈喜娃也挺了过来。
训练越来越严酷，关键在于，随着时间拉长，体力和意志力都在大幅度消耗。
跑步几乎都是全副武装，从未轻松过。
跑着跑着，前头还有高压水枪拦路。
脚下湿滑，前方看不清，辨不明方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跑步还算好说，只要能坚持，基本没问题。
更难的是抬圆木。
十个人一组，抬着几百斤的圆木跑步，那才叫累人。
虽说平均一人也就几十斤。
但关键是路面坑洼，有时一脚深一脚浅，
某一刻，所有的重量，
或是大部分重量，可能会压在一两个肩上。
不过经过长时间训练，大家都习惯了。
对于老高的打击，现在大家也乐意接受，甚至觉得这样挺有意思。
陈然也尽量从中找乐子。
既然来了，不拉拢一帮兄弟，岂不白来？
个人能力再强，别人也只是敬而远之。
只有同甘共苦，才能成为生死相托的战友，兄弟。
“你们是什么？”
“菜鸟！”
“你们的名号谁给的？”
“老鸟！”
“老鸟为啥叫你们菜鸟？”
“因为我们笨，因为我们傻，因为我们没脑子，因为我们缺心眼！”
大家已经不在意这种打击了。
又一轮训练后，大家回到营地集合。
一个个趴在地上，喘气的喘气，咳嗽的咳嗽。
能站着的，已寥寥无几。
老高在队伍中巡视，他知道，留下的都已经相当不错了。
再淘汰大部分人，就能选出几个合格的队员。
他走到菜鸟们身后，开始挨个拍打背包。
拍了几个后，突然碰到一个半空的。
嗯？
拿下包，伸手一掏，里头全是报纸，他脸一沉，
“滚蛋！”
陈然还挺佩服这哥们的，在这种选拔下还敢作弊。
结果自然是，再也不会有参加选拔的机会了。
训练越来越艰难。
武装泅渡时，陈喜娃差点淹死，多亏陈然帮忙，才捡回一条命。
刚出水，又要穿越雷区，看着密密麻麻的地雷，陈然恨不得先牵头牛过去探路。
“踩到地雷的，可以退出了！”
灰狼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菜鸟踩雷了。
他们在慌乱中，不慎碰到了陈然。
陈然落脚，脚下一颗雷……
“哎呀我去！”
幸亏陈然反应灵敏，眼看就要踩上地雷的瞬间，一个箭步跃了开。
这简直是玩心跳，万一真踩上了，怨谁？
怪那撞他的兄弟？
怪又能怎样？反正俩人都得打包回家。
灰狼也吓得不轻。
要是陈然踩了雷，他都想把规则改了。
选拔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运气能决定你的命运。
先是负重越野，再是扛圆木狂奔，接着武装泅渡，现在又得闯雷区。
接下来还得面对20公里的越野挑战。
这是对体能极限的考验。
什么是极限？
极限就是跑到你迈不动腿，直到扑倒在地算完事。
穿越雷区后的20公里，陈然都感觉双腿灌铅。
刚跑几步就有人倒下，再几步就有人趴地上动弹不得，最后被卫生员抬走。
陈喜娃也跑不动了，是老炮拽着他前进。
不少人趴在地上，拼命想爬起来，却又无能为力。
只能无奈大叫，放弃这次机会。
许多人跟陈排一样，准备了好几年。
错过一次，就只能等明年，还不一定能再来。
要是年纪到了，或许这次错过，这辈子就没戏了。
这些呼喊里，全是满满的不甘。
“啊——！！！”
陈然听得心酸，但没办法，这就是竞争的残酷真相。
眼下队失去的，不过是一个机会，一个成为特种兵的机会。
但在战场上，若因身体条件不过关，
丢掉的可能是自己和战友的性命。
甚至还会连累他人丧命。
老高站在终点，戴着墨镜等候。
今天冲过终点的菜鸟们，一个接一个累瘫在地，每两人就有卫生员负责照顾。
这情景也让老高动容。
他看到的是为了梦想拼尽全力的战士。
这种永不言弃的精神，正是特战队员所需。
他咬紧牙关，只能坚守规则。
如果可能，他愿把这些人都留在特种部队，让他们的梦想照进现实。
但现实不允许。
陈然后面，乐呵呵的卫生员已开始踉踉跄跄。
脚步乱了套，左脚绊右脚，右脚缠左脚，好几次险些摔个大马趴。
但他仍坚持紧跟陈然，而陈然也特意放慢了脚步。
他若撒腿，绝对第一个抵达终点。
但他不能，他得顾及夜老虎侦察连的战友们。
“我说你这死卫生员，咋老黏着我呢？”
时间长了，大家都熟络了。
卫生员没拿陈然当领导，陈然也没摆谱。
这家伙脸皮厚，怎么开玩笑都不恼，是个活宝，逗乐得很。
“然哥，我不得找个标杆跟嘛，不然我咋撑下去……”
这家伙眼珠子都快翻白了，腰弯得像虾米，就差爬地上了。
“你跟别人不行？不怕我放屁熏晕你？”
“嘿嘿，然哥，你个儿高，能挡风，挡点阻力，就算放屁，咳咳……”
卫生员还想说啥，却被自己给噎住了。
“老炮，陈排，陈喜娃，连长正看着，冲啊！”
陈然为战友们加油，“侦察连！”
“杀！！”
他们几个已精疲力竭，陈然提高了嗓门，“侦察连！”
“杀！杀！”
老炮他们被激起了斗志，咬牙高呼，
“杀！！！”
憋足一口气站起身，不顾一切地向终点冲刺。
最终倒在了终点线上，老高的面前。
老高紧咬牙关，这样的斗志，才是一名合格军人应有的模样！
陈然，那个刺头，
这时并未选择独领风骚，
而是坚持到最后，助同连队的战友冲过了终点。
这家伙，讲情义，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好的一面是，一旦他对军队有了情感，对这些人有了情谊，
他就难以成为对手，也不易变节。
老高心中顿时宽慰许多。
……
“集合！”
极限测试中幸存的菜鸟们，终于被卡车带回了营地。
灰狼整理队伍，问大家，
“接下来的任务很艰难，大家有信心完成吗？”
“有！”
尽管累成了狗，仍能吼出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