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遵照吩咐,在阳台一角摆起各种精致点心、水果沙拉、以及喝茶专用的工具。
退去后,顾南枝先斩后奏说:“妈妈,如果您这次上门拜访是要求我跟哥哥分手,对不起!恕我无法答应。”
刘嫣禾冷嗤一笑,看向她的眼神复杂难耐,咬着牙关狠狠道:“南枝,我现在真的恨不得掐死你算了。”
一想到连日来由她搅动起的这场风波,刘嫣禾真的恨不得手撕了她。
可那日,傅既琛的话又源源不断徘徊在她耳边,令她憎恨愤懑之余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也许一切种种,就是往日洒下的因,造就今日结成的果。
而她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播种人。
如果当年她没有对顾少恒说:“我们结婚吧!”
如果发现怀孕后,她立即到医院打掉。
如果离婚后,她放弃抚养权,让南枝跟着顾少恒去德国生活,而不是硬要寄养到傅家。
那么,他们俩人今时今日就不会认识。那么,现在的全城绯闻,也只不过是一场臆想出来的梦。
“你倒落得个清闲,关掉手机一了百了,你知不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评价你妈我的!”她愤恨、恼怒、羞耻,感觉脸都被这个女儿给丢光了:“他们说我是个老鸨,从小培养自己的女儿去勾引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说我是个恶贯满盈的后妈,偏心自己亲生的女儿,教唆你去抢姐姐的男朋友,说我抛夫弃女,改嫁你陆伯伯是贪图陆家的荣华富贵,说我贱、说我是个毒妇、说我不要脸,这些话你究竟知不知道!”
顾南枝偏过头去不看她,心里酝酿了长长一段话,最后想了又想,只言简意赅道:“妈妈,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哥哥分手,你……你还是请回吧。”
“对不起?”刘嫣禾讥讽笑:“你既会说对不起,又为什么说不肯分手?”她两眼瞪得极大,继续冷嘲热讽:“南枝,你也不过善于伪装,在我面前装装乖巧罢了,实质比谁都要狠心薄情百倍千倍。”停了一停,又开始抱怨:“这么多天来,你扪心自问,你有主动打电话问候我一句吗?你是我生下来的,我受到这么大的非议,而你非但没有关心我,反而还把手机关了?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
顾南枝微低着头开始沉默,反正说啥都是错,干脆啥也不说。
“怎么?又开始不说话了。”刘嫣禾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恨,说话间语调有些哽咽:“你永远都这样,明明是你自己犯下的错,却硬要在我面前端出个可怜样,好像……就好像是我多对不起你似的。”
她这个不依不饶样,顾南枝也跟着恼了:“既然你已经认定是我的错,我认便是,你还要我说什么?”
“不是要你认。”刘嫣禾拍桌亮声反驳道:“而是要你做!”
“恕难从命!”她一口回绝:“妈妈,我只说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再说,我爱他,我不会跟哥哥分手,我们准备回到德国定居。”
话音落,刘嫣禾又是一阵火气攻心。
“你个蠢货!居然还不知其中利害关系?”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知不知道名仑现在的股价一直往下挫,前天是15%,昨天是9%,今天是4%,你究竟知不知道!”她又拍桌问了一遍。
顾南枝的心倏然一个漏拍,脸色渐渐变得极为难看。
刘嫣禾盯着她笑了笑,继而讽刺道:“你居然不知道?那么我问你,是谁给你勇气说不分手的?居然还准备到德国去定居?是你的好哥哥给你的勇气吗?”
她还是在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南枝,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们这桩丑闻闹得满城皆是,他现在迫于董事局还有股民带来的压力,即将要交出一半的实权与股权重新分配,我就问你……你现在还敢不敢当着我的面将不分手这三个字重新再说一遍。”
听到这,顾南枝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
刘嫣禾继续道:“你们现在还年轻,做什么事都是一腔热血,奋不顾身,可是……南枝,你要知道,再美的容颜也会有色衰的一天。”
“不错!既琛以前是很爱你,现在也很爱你,可是以后呢?你敢保证他永远只爱你一个吗?”
“等你们人到中年,落地生根扎在德国,难道你就不怕他有后悔埋冤你的一天吗?”
“你看看,你转过头给我看看!”她说着转过头去,视野瞟向阳台外一大片人造风景,神色愈加幽深:“你看看他住的地方,这片土地,这栋别墅,还有这里面服侍他的佣人,这些东西,你觉得你有吗?”
顾南枝唇角都快要咬破了,刘嫣禾又说:“南枝,不是妈妈看低你,而是……现实的情况是你们俩根本不合适。古代人讲究门当户对,什么锅就配什么盖,你与他除了站一起般配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说着,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于强势,刻意放柔声线说:“像既琛那种人,生来就得天独厚,出个门都是一呼百应,你觉得他真的会甘于平凡,跟你到慕尼黑去过那种岁月静好的生活吗?”
“南枝,你现在还年轻,想法单纯又天真,我告诉你,在你眼里可能是爱情,在男人眼里,女人只不过是他们生活的调剂品,特别像他那种身居高位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现在爱你很正常,像你这种姿色的女人走出去谁不爱?但你要明白,你会老的,你的容颜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
“妈妈是过来人,这种事情比谁都懂。”她叹出一口气,嘴唇微颤,似乎难以启齿,最后还是一字一句说:“当年我家道中落,你陆伯伯也是陷于两难之地,但是他很清醒,所以最后他娶了别人,如果……如果不是他前妻死了,我根本不可能嫁给他。”
她越说越难过,顿了顿,含着泪道:“你能说他不爱我吗?我看并不然,可是在爱情与庞大的事业面前,他选择了后者,我相信他到现在都不曾后悔过当初自己的选择,那么……既琛呢?你觉得他就是个例外吗?”
静了片刻,她再道:“南枝,去跟他分手吧!趁你们现在还没有孩子作为牵绊,想个好点的理由,让他能接受的理由,不然以后后悔的不单只是他,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