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到处欢声笑语。
和亲人、爱人在一起守岁,自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可也有例外。
晚七点,白穆骁带着江枫,和陆柏笙与尤初,驾车同时出现在澜湾门口。
几个男人心照不宣地拿着登门礼,进入大门,穿过小院,来到微微敞开的别墅门前…
还没等白穆骁拉开门,就听见里面不大不小的争吵声。
傅知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她哪有家啊?大过年的,为什么非要赶她走呢?”
傅南星从沙发上站起来拦住他,心平气和解释,“我们没赶她,是她自己要走的!你冷静点儿,司苒是大人了,哪里还没有个亲戚朋友的,怎么着找个地方也把这年过去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没赶她?”傅知亦火气依然未减,“那你们可曾诚心邀请她来这里过年了?”
说着,怒目圆睁地注视沙发上看报的司瑾年,“姐夫?从前连跟我吃顿饭都要抓她回去,恨不得捧手心儿里娇养的女孩儿,现在是怎么了,失个忆就变冷血了?”
傅南星嗔怒:“傅知亦!不许你没大没小!跟你姐夫道歉!”
“我不要!”傅知亦梗着脖子,“为什么,为什么都要欺负司苒,她做错什么了?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我要去陪她过年!”
“放肆!”
不远处,傅老爷子傅耀承穿着枣红色唐装,坐在轮椅上被儿子傅渊推出来。
老爷子怒目而视,语气自然严厉,“臭小子长脾气了,敢跟你姐姐大呼小叫的!别逼我大过年的往你脸上招呼巴掌!”
傅知亦对爷爷还是比较畏惧的,即使憋了一肚子气也不敢当面顶撞。
一边嘟囔“这年没法过了”,一边开门跑了出去,正好撞上了偷听的四个人。
白穆骁大大咧咧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勇啊,敢骂司三少冷血的,你是第一人!”
傅知亦躲开他的手,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拨开他们几个跑出别墅。
陆柏笙嗤笑,“呵,傅家少爷脾气不小呢!”
尤初:“他发脾气是为了司苒,你还笑得出来?”
江枫推开几个磨磨蹭蹭的大男人往里进,“不是要去千水镇吗,再磨叽一会儿,就等着陪司苒过大年初一去吧!”
她笑靥如花地直奔司瑾年而去,“司三少,新年快乐呀!”
傅南星下意识拦住,“你是谁?”
江枫妖娆的狐狸眼一挑,顺便打量了一下眼前女人。
跟司苒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司瑾年是不是瞎?
江枫玩心大起,“我是来管他要孩子抚养费的!他不给钱,我们孤儿寡母的年关难过呀!”
果然,此话一出,屋内落针可闻。
傅南星更是唇瓣翕张,胸脯微微起伏。
白穆骁搂着江枫的肩膀,“老婆别闹,你要给老三吓尿了。”
司瑾年看着白穆骁,嘴角噙笑,“你找死!”
傅南星悄悄松了口气,“原来是白爷的爱人,果然跟他一样爱开玩笑呢。”
江枫双臂交叉置于前胸,“那可未必!傅小姐把人看紧了,万一再失忆,我可没准儿趁虚而入、夺人所爱呢!”
这话点的够到位,傅南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脸色难看得很。
江枫可不惯她,“傅小姐脸色不好,别是对号入座呢吧!”
白穆骁出声解围,“好啦!玩笑话说两句得了,还能当饭吃?”
招呼陆柏笙和尤初一起,给家里的长辈拜了年送了礼后,切入正题,“我们来接三少去司家陵园祭拜,可能晚点儿回来,也可能赶不上零点敲钟守岁,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他,怎么走的怎么送回来。”
傅南星:“大年三十去陵园?没听说过谁家有这样的习俗!”
陆柏笙轻哼,“是啊,要不怎么说人家司家绵延百年长久不衰呢,大年三十去陵园陪家人过年,那列祖列宗一高兴,可不就保佑后代子孙繁荣昌盛嘛!”
在傅南星看来无稽之谈的东西,傅老爷子却十分笃信,“这种事情耽搁不得,你们快去快回!”
“爷爷!”傅南星急得直跺脚,“瑾年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要跟着!”
坐在沙发扶手上的江枫,一边欣赏自己的美甲,一边讽刺:“男人是需要空间的妹妹!你看得越紧,男人跑得越快!”
傅南星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死三八”。
一直没开口的司瑾年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有片刻犹豫,“走吧。”
傅南星楚楚可怜地挽着他,“瑾年,要不我还是跟着你吧。”
“不用,年夜饭晚思坊会在十一点左右送来,你替我陪好你的家人就行了。”
“瑾年…”
司瑾年穿好衣服,连头都没回,就跟这帮朋友走出了别墅。
傅渊走上前来,“你还是先担心你弟弟吧。”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在凌江城待过那么长时间,还能丢了不成!”
“那司瑾年比你弟弟待的时间更长,你怎么还担心?”
傅南星转身坐下,“爸!您这不是抬杠吗!”
傅渊眉心深拧,“你跟我说实话,司苒到底是不是你赶走的?”
*
司苒原本以为,她这次回来会是悄无声息的。
没成想,自晚上九点开始,人就络绎不绝地往里进,外公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凡是受过欧毕升恩惠的村民们,都没空手而来,屋里院里都是人。
炊烟袅袅,饭香四溢,屋子里顿时多了人气儿!
晚上十点多,她被拉着出去看烟花。
一路走,一路看,被绚烂多彩的烟花和人们的欢声笑语包围,司苒也渐渐弯起嘴角。
花姨拉着她坐在镇口的百年柳树下,把自己的棉手套脱下来给她戴上。
“要不是猪宝儿上山砍柴,说看见你给欧老师上坟,你是不是准备自己就把这年过了?”
司苒低头浅笑,“我没想打扰你们…”
“怎么能叫打扰?整个千水镇的人都是你的后盾,不管发生什么,花姨给你兜底!我说的话,你都浑忘了!”
司苒红了眼眶。
花姨既心疼又生气,“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别跟我说你就想一个人出来放放风的鬼话!”
司苒笑容苦涩,抬眸间,眼中泪光与火光频闪,极美,也极幽怨。
“花姨,你见过一个人,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