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时,华错过午饭的高峰,缓步走进食堂。
虽然以她的体能,如果像其他人一样,上午最后一节课一下课就打冲锋,以百米冲刺的姿态向食堂奔去,她肯定是全校前几个到的。但是,这样一来,后面的大部队进入食堂时,他们的目光都会落在华的身上。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是华目前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好在华上午已经吃过几个包子,否则在吃掉那份少少的米饭后用不了多久,肚子就会发来抗议。
“说起来,放学后可以去市区……我记得有一家面馆的味道还算不错……好,决定了,去吃面条吧!”
18时,沧海市城郊。
“面条真好吃,不过不能贪嘴,一个月……半个月……嗯,最多一周吃一次,就差不多了……”
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慢慢悠悠的走出了面馆。
“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沧海市傍晚的氛围,一位白发少女从一条小巷子里惊慌逃出,她的身后,一只身材发育的相当好的双刀死士,正在穷追不舍。
“救……救命啊!!!”
慌不择路之下,那位少女朝华这边冲了过来。
“不好!”
“快……快躲开啊……”
华见情况不妙,立刻闪身,身后的死士挥舞着双刀,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划过。
“喝!”
华抓住空隙,一记上勾拳,将死士打飞了出去。
“呼……呼……咳咳咳……”
见有人出手,白发的少女一直紧绷的神经立刻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的体能早已到了极限。
不过,死士倒地之后没过多久,就再度爬了起来。
“小心!”
在白发的女孩出声提醒的时候,华扬起一脚,正中死士的胸部,它再度倒飞了出去。
那位少女发出的动静早已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有的打电话报警,有的拿起锅铲准备助力。就在华对死士全面亚洲的时候,沧海市的巡逻机甲到了,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将死士打包带走。
“呼~”
白发的少女松了口气,从地上慢慢爬起。
“谢谢你救了我…那是什么东西啊,吓死了,还真的有丧尸啊?我以为是段子呢。”
“不知道,但它很危险。晚上还是不要去偏僻的地方比较好。”
白发的少女对着华打量了一圈,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知道啦…不好意思啊,害你跟我一起遭殃——咦?你这衣服,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吗?等等,你有点面熟啊…”
“我是一年级3班的。”
“喔,那的确不认识,我是5班的。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们就认识啦!”
白发的少女恢复了元气后,非常自来熟的抱住了华的胳膊。
原本就因为注视的人越来越多,心里越来越紧张的华,突然受到如此热情的对待,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当场变成了蒸汽姬,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建议:
“……现在很晚了,我要回学校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白发的少女显然没有听见她的话,继续一刻不停的问道:
“你知道吗,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就惨了!你好厉害啊,刚刚那是传说中的功夫吗?那下子跳了大概有这~么高吧!好帅啊,我都看呆了!”
“…………”
白发少女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才发现华没有任何回应。
“哎,你倒是说句话呀……至少……先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吧……”
华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她就在这位白发少女的【胁迫】下,在沧海市逛了一整晚,作为对救命恩人的回报,华自然是没出一分钱。
这一天,华第一次体验到了熬夜和夜不归宿的感觉,以及……她在沧海市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虽然和正面对抗律者还能不落下风的凯文相比,班长现在的体质,的确可以算得上是【弱不禁风】。”
“但在没有任何血脉,任何技术的帮助下,能够以个人能力压制死士,这大概是……前文明普通人,通过寻常的锻炼之后,可以达到的上限了吧……”
“这个女孩……应该就是班长在前文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吧。在之前的场景里,她总是孤单一人,能交到朋友,班长心里应该也很开心吧。”
第一学期,期末,沧海市的街头,两个女孩一前一后的走着。前方的白发少女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嘴里还在哼着小曲儿,华根在她的身后,谨慎的观察着周围人的目光。
“……你在唱什么?”
少女吐了吐舌头:
“啊?我也不知道,随便哼哼。”
“话说,要放假了,华,你要回家吗?”
“肯定要的,我爸最近身体不大好……我回去也可以帮帮他的忙。”
少女沉思片刻后,朝华挑了挑眉:
“要是我爸妈同意,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啊?”
“挺想去的,我还没去过呢。你家武馆还开吗?能教我功夫吗?就是之前你救我的时候,三下两下就把那个怪物打倒的那招。”
对此,华只能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哈哈,你说晚了。我爹上个月把武馆卖啦。”
女孩顿时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我一直以为你以后会接管武馆。”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感觉。感觉你就会做这样的事,华,我总觉得你好像没有什么梦想。”
听到【梦想】二字,华当时定格在了原地。
“你看!所以我才觉得你会接你爸的班——你就像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有人对你说【华,走这条路吧!】……你就一定会照做,而且会不折不扣的按照别人制定的规则完成。”
“但那条路可是你的人生哎。自己人生的道路完全由别人来决定,华,你就没有产生过一点的不甘心吗?”
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正我啊,将来是肯定不会留在沧海市的。”
似乎是没有发现华的沉默,白发少女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都麻木了。你懂这种感觉吧?这座城里满满全是回忆,哪儿都是。”
“我走过一座桥,就想起以前和谁来过这桥;我路过那家商店,就记得在里面买过什么东西。沧海市里全是我的回忆,满大街都是鱼钩,等着钓我——是不是很形象?回忆太多啦,多到快要溢出了。”
“回忆很多,不好吗?”
白发少女耸了耸肩。
“有的人觉得好吧,我反正不喜欢。总之,我肯定要离开沧海市,至于要干什么我还没想好。最好能像我爸妈那样去各个国家转悠。再学学萨克斯风,弹弹钢琴,跳跳芭蕾什么的。”
“你?跳芭蕾?”
“呃……看来你也觉得不合适啊。还是算了,不跳了。哈哈哈……”
也许是被白发女孩的笑声感染,华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她心中的烦忧在被抛到脑后之前,便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我……也不想待在家乡。可能也不会留在沧海市吧。未来要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其实,在刚刚之前,我甚至都没有想过。我每天早上起来,想得都是怎么过完这一天,怎么解决当前面对的困难,至于梦想……你说的很对,我好像真的没什么梦想。”
察觉到华逐渐低落的情绪,白发少女上前,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呦,别被我绕进去了。梦想这玩意也不是必需品嘛,又不值钱。有就好好利用!没有嘛……早晚会有的。咱们还年轻呐,未来的时间还很长,咱们还有的是时间去好好想这个问题。”
“梦想对一个人而言很重要,所以我这么草率的决定其实也不好。华,在你每天走一步看一步的时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会明白,自己想要去做什么了呢。”
“啊,总觉得再下去就要变成讲授人生大道理了,怎么就变得像老妈一样了,我可不想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啊……”
华再次被她的话逗笑,罕见的主动向她伸出了手:
“要不……我们去海边看看?”
“你能主动提出目的地,还真是难得啊……沧海市的海边我也去过几次……”
“当然,现在在去一次,也没有关系。从这里出发的话,我知道一条近路。”
白发少女握住华的手,拉着她朝车站的方向跑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目的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华的心中颇有一番感慨。
“怎么,看你这样子,难不成是想要吟诗一首?”
华边笑边摇头:
“我还没有那样的本事,吟诗作赋需要的是灵感和岁月的积淀,至少现在,我这个每天都过着规律生活的中学生,和丰富的人生阅历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未来……”
“唉唉唉,打住,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再说,人生阅历这种东西,和怎么活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无论是像我这样活跃的人,还是像你这样循规蹈矩的人,只要活的够久,总归能懂很多的嘛。”
“当然,和天赋也有很大的关系,你看天边的太阳,和飞翔的海鸟。”
“要是我的话,只能说一句【哇,好美啊!】”
“而那些有文化有天赋的人来了,没准真的能出口成诗。”
“哎呀,真是的,还是被你绕进去了。华,你也许还没有发现,你的身上,有许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华低下了头。
“就知道你会是这副表情,有没有一种课呢,大家的目光会不自觉的向你聚焦,是觉得你的身上,有让人羡慕,甚至崇拜的特质呢?”
“怎么可能,我……”
华小声的嘀咕,一字不落的流入她的耳中。
在我们认识之后,我对你的关注也更多了一些。还记得上次我们班调课,结果和你们班一起上体育课的那次吗?”
“我记得很清楚,在那节课上,你的800米,你是两个班里唯一一个跑进3分钟……准确的说是两分半以内的人。”
“也许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你抵达终点前,发现有同学在你的前方,是因为……套圈了。”
“我现在还记得,其他同学望向你的时候,那种羡慕的眼神,……当然,其中也包括我。要是我也有你这么好的身体素质,那时候说不定我一个人,就能够甩掉那个可怕的家伙啦。”
“就算是男生,也有不少人在连连摇头,自知这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标准。”
华猛的将脑袋抬起。
“所以,在你眼中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目标,在别人眼中却是努力也未必能完成的任务,你……可没有自卑的资格哦。”
华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唉,怎么又开始灌什么心灵鸡汤了,行了,既然都出来了,老待在一个地方原地不动可不行,走,我知道这附近还有一个地方,观景角度更佳。”
华知道,这是她想要再次将自己从苦恼的深渊中拉出,面对她的好意,华并没有拒绝。
“在沧海城,能交到这个朋友,真好!”
华主动拉起她的手,准备离开。
“等等,华,那是什么?”
华朝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碧绿色的光点。
正当众人和她们一样,被海面上奇特的景象吸引时,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忽然躁动起来。
“不好!”
华下意识拉起白发少女的手,就向前跑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滔天的巨浪瞬间越过堤坝,将几位反应最为迟钝的幸运儿卷入海中。
“那……那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海面上浮现出来,看上去像是一条厚厚的毯子。
但在【毯子】的一端,人们却看见了上百个……正在向外吐信子的蛇头。
就算是提前做过预习的雷电芽衣,看见这一幕,也被如此有冲击力的画面定格在了原地。
而这位有一千个蛇首的怪物,正是因为第三次崩坏而诞生的审判级崩坏兽,舍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