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阳县
县令钱丰正端坐于后堂品酒吟曲。此时的他还在为攀上东宫太子而沾沾自喜,几年来守着这穷乡僻壤实在无聊。他日太子继承大统,自己便可以平步青云,离开此地了。
“铜阳县令钱丰何在?”
扰了其雅兴,钱丰颇为不满“何人喧哗?”
怎料下一秒,李慕尘令龙武卫直接破门而入,见到钱丰做派,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
“县令大人,我等奉旨请大人到登州府衙走一趟。”
钱丰知道太子一行离开铜阳前往了登州府,而今龙武卫上门,应是好事将近,当下也没有任何迟疑,放下酒杯便随龙武卫出去。
李慕尘看着钱丰的背影“这种人也能当上县令?”
进到大堂,钱丰看到赵老憨夫妇二人和地上的尸体先是一惊,随后看到坐在一旁的太子殿下,便又镇定下来。
“下官参见太子!”
罗建安一拍惊堂木“铜阳县令钱丰,你可知罪?”
这一声着实将钱丰吓得不轻,但转念一想,今有太子殿下在此,是料也无妨。
钱丰不紧不慢找了一椅子坐下“府尹大人,不知下官何罪之有啊?即便有罪,我铜阳并非登州府所辖,依我朝律法,你无权审问于我,况且,如今我已入太子门下,我奉劝大人一句,他日太子继承大统,你我前途还未可知。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
这钱丰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罗建安刚欲发作,司马唐孝直走到近前,附身在其耳畔低语一番,罗建安语气稍有缓和
“钱大人,你可识得这二人?”
钱丰望了一眼赵老憨夫妇“他们是我铜阳县人,自然识得。”
“好,那本官问你,他们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府尹大人,太子殿下看上谁了,那可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是要满足殿下的要求”钱丰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怪只怪她命薄。还有他那父母,更是不识好歹,竟然闹到县衙,若是坏了殿下的美事,怪罪下来,这么大年纪了,只怕是连一顿板子都挨不过去。”
罗建安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他们还需感谢你了?”
“府尹大人明鉴!”
“大胆!”既然钱丰自己都说出来了,罗建安也无需再演“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知替天子恩养百姓,反与逆党勾结,强抢民女,殴打百姓,你可知罪?”
钱丰听闻此言拍案而起“罗大人不要血口喷人!即便我有罪也轮不到你审问于我!我也只是奉殿下命令行事,如今太子殿下身在大堂,你说我与逆党勾结,难不成太子殿下是逆党?”
李慕尘冷哼一声走到钱丰旁,指着太子“我问你,这是何人?”
“此乃当朝太子!”
“好!那你再看这是谁?”李慕尘走到假太子身旁,抓着假太子的头发将其拎到钱丰面前。
钱丰一见,大惊失色“府尹大人,哪来的疯子?这是什么人?”
“怎么?不认识了?前几日就住在你铜阳县的官驿,钱大人还为其强抢民女,殴打百姓,这么快就忘了?那好,本官便为你介绍介绍,此人,冒充太子,意图谋反,你身为堂堂七品县令,不识太子,与反贼勾结,如今陛下特准本官异地办理此案,你说,我审得你否?”
“陛……陛……陛下!”县令听到陛下两个字,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双腿发软,瘫跪在地上。皇帝着便装,他权以为是寻常人等,府尹宾客,直至见到罗建安行礼,才知此乃当今陛下。
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罗大人,依我朝律法,钱县令该当何罪啊?”
“回陛下,钱丰与逆贼勾结,强抢民女,徇私枉法,依律当革去官职,发配充军,永不录用。”
“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钱丰听闻此言,跪倒在地不断磕头,鲜血从额角流了下来“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明日午时,将此二人押送至铜阳,斩首示众!”
“臣遵旨!”说罢一挥手“来人!将此二人打入死牢,明日午时,明正典刑!”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钱丰不住求饶,但终究是徒劳,很快便被人拖走。
“谢陛下!”赵老憨夫妇跪倒在地,叩谢圣恩。
“快起来快起来!”皇帝和太子将二人搀扶起“今日就在这休息一晚,明日随他们一同回铜阳吧。罗大人啊!”
“臣在!”
“就由府库拨银,好好补偿一下他们还有其他遭受过反贼迫害的人家。”
太子思虑了一番“陛下,这笔银钱,还是由东宫来出吧。”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也好”
二人连忙拒绝“陛下!不可啊!草民只想给女儿讨回个公道,别无他求!”
“老人家!是朕用人不明,让你们饱尝丧女之痛,这是你们应得的,他日若有什么困难,便来找这位罗大人!”
罗建安一听此言,心中甚喜,他一直担忧陛下会治他个失察之罪,但此言一出,虽无明确嘉奖,却也想去无多,急忙附和道:“是啊,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二人闻言 又跪倒在地“谢陛下隆恩!谢大人!”
“怎么又跪下了?快平身,罗大人,先送二老下去休息吧。”
待二人离开,皇帝走到大堂中央,抬头看了看匾额上“正大光明”几个字“你们可知安乐王为何让人假扮太子?”
身后太子与罗建安对视一眼“其一,是登州城外截杀失败,引我出现,其二,如其所言,为了掌控东宫卫率,配合其行事。”
“还有呢?”
“这……请恕儿臣愚钝。”“请恕臣愚钝。”
“你们可曾想过,今天铜阳之事若在其他州县一一上演,会是何种结果?”
罗建安面色凝重,沉声道:“届时百姓定然民怨沸腾,朝廷公信力定然荡然无存,他日若有人举兵起事,必将应者云集!”
皇帝点点头“这才是安乐王真正的用意,尔等切记以此二人为戒,走吧,朕有些累了”
几人遂向府衙内走去。
李慕尘从怀中掏出令牌看了看,随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