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那男人转身快步走出书店。
乔淳赶紧放下书,从书架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正巧令洵也找到了这里,他将车子停在书店门口,从驾驶位下车,欲进书店,远远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快步往远处走。
总觉得这个身影很可疑,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书店的门缓缓被推开,乔淳戴着帽子警惕的左右看。
直到她被令洵捏着手,拉进怀里,她才安心了些。
慌乱写在乔淳脸上,令洵问:“怎么了?”
乔淳拉着他的手,心有余悸:“上车说。”
按照之前计划好的,今晚令洵和乔淳在江畔府过夜,明早六点,大家准点在机场集合,前往三亚。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令洵将水杯递给乔淳,“现在可以说了吗?怎么了?”
乔淳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小口,微微呼出一口气,“我刚刚被尾随了。”
令洵眸子变了变,“尾随?知道是什么人吗?”
“那个人我见过,是之前给实验基地送实验鼠的……”
乔淳一五一十将整个被尾随的过程全部告诉令洵。
令洵的表情从平和逐渐转为凝重。
他问道:“你说那个人是送实验鼠的?他可以直接接触到你们实验用的老鼠?”
“对啊,那些实验鼠必须要求孕晚期的孕鼠,时间要求非常严格,所以必须每天按时送过来。”
令洵敛眉思考了一会儿,“你知道这些实验鼠的培育机构是哪家吗?”
“当然知道啊,微澜做生物研究也有些年头了,这家培育机构已经合作好些年了,资质很全,机构名字叫……华盛生物培育。”
令洵侧眸看了她一眼,关切道:“受伤没有?他有没有伤害你?”
乔淳摇摇头,“没有。”
令洵不想让乔淳知道太多信息,省的她担心,淡道:“没受伤就好,以后遇上这种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万事安全第一。”
“好。”
车内回到静谧的气氛。
乔淳陷在柔软的真皮座位里,车内很温暖,充斥着令洵身上特有的熟悉味道。
她眼皮有些犯困,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华盛生物培育公司的孕鼠培育厂房坐落在实验基地附近的村庄里。
厂房看似只有地上一层,其实地下还有一层。
夜幕降临,盛澜打开厂房隐蔽处的暗门,走进幽暗的地下室。
他身后跟着吴菲,面带诡异的微笑。
两人一边走楼梯,吴菲一边汇报道:“盛总,这批货已经在下面了,明天就会送到岛上。”
盛澜手指轻轻摸着袖扣,眸色晦暗不明。
皮鞋和地面接触的嗒嗒声,在地下室格外清晰。
吴菲指引着盛澜向内走。
盛澜问:“老周呢?”
吴菲点头道:“老周下午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去哪儿了?”
“应该就在附近溜达溜达吧。”
盛澜哼了一声,眸子里散着阴冷的光,“别以为这里就是绝对安全的,万事都要小心。”
吴菲:“是,按照您的安排,这批货全都被麻醉了,应该到岛上才会醒。”
盛澜在吴菲的带领下,来到一间上锁的屋子门前停步。
仅仅一个眼神,吴菲立刻上前输密码开锁。
随着门锁打开,从门内传出一种奇怪的气味。
那是汗液混合着血液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发酵的奇怪味道,令人作呕。
吴菲很自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捂在口鼻上,接着推开门。
门内,只有一盏十分昏暗的小灯,在不稳定电流的控制下,散发着微弱不平稳的光芒。
深灰色的水泥墙水泥地,墙上有几处干涸的血迹。
房间的一角,横七竖八蜷缩着五六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男女。
房间另一角,是一些恶心的排泄物。
盛澜眸子转移到墙角五六个人身上,盯着看了几眼,蹙眉道:“这次弄来的全是一手货,你就这样糟蹋?别耽误了好价格。”
吴菲赶紧解释道:“这次本不会弄得这么脏,只是她们其中有个从岛上逃回来的人,她不是第一次走着一趟了,竟然鼓动其他几个人一起逃跑,这些人差点从厂子里逃出去,是我们的人费了些力气才抓住的,所以弄得有些脏……不过,盛总您放心,身子都是干净的,已经都检查过了,除了那个逃跑的,全是一手货。”
盛澜看那些人的目光,冰冷的如同看猪狗一般。
他往日那些儒雅、谦和荡然无存。
听了吴菲的解释,盛澜没再说话。
房间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他皱眉道:“注意点,别让死了,我不做赔本生意。”
说完,转身想走。
忽然从那堆人里,连滚带爬窜出一个女人。
她的头发脏兮兮的垂在脸上,明明是冬天,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秋衣,已经被撕坏了,还有几个大洞,下半身只有一条看不出颜色的运动裤。
瘦骨嶙峋的身形,脸上身上多处带着淤青。
她一把抓住盛澜的一条腿,声嘶力竭的哀求道:“盛总,求求您,放我走吧,我再也不敢对您放肆,再也不敢对乔淳放肆,求求您放了我……你要是怕我说出岛上的事情,你就割了我的舌头,哪怕让我吃哑药也可以,求您别再送我去岛上……”
盛澜抬腿将女人甩开,女人的头重重磕在墙上,鲜血流了下来。
吴菲吓得瞳仁放大,赶紧擦额头的汗,“盛总,这个女人实在太狡猾了,我们明明全部注射了催眠药,她们不可能醒来的……”
盛澜狠戾的瞪了吴菲一眼,吓得吴菲赶紧闭嘴。
他缓缓蹲下,看着角落里晕头转向、苦苦哀求的女人,冷笑道:“林娜,你当初和我叫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让你去岛上,是给你机会,你竟然逃回来,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你让我怎么放了你?”
林娜用尽全身力气爬到盛澜面前,抽泣道:“盛总,求求你放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说,你相信我……”
盛澜弯着唇角,脸上回归到那副温和儒雅的样子,但那笑意和狠戾的眼神搭配起来,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他的眼神毫无温度,看着林娜道:“林娜,你应该知道,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林娜一怔,瞳孔瞬间变大,嘶吼道:“盛总,您不能这样对我,您不能……”
盛澜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意,拍打了一下裤脚,嫌弃的起身,狭长的眸子散着森寒的余光,对站在门侧瑟瑟发抖的吴菲说道:“尽快处理掉,多手货不值钱。”
盛澜平静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吴菲打了个电话,立刻从楼上下来两个工人模样的男人。
从房间里将林娜扯着头发粗暴的拖了出来,途中林娜哭一声,就会被男人在腹部重重的踢上几脚,她吃痛惨叫一声,就会被狠狠扇上好几个耳光。
那两个男人脸上是带着笑的,他们面面相觑不说话,十分默契的将林娜拖进另外一间屋子。
门被重重的关上,十几秒后,门内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咒骂着“畜生”。
又过了十几秒,房间内彻底没了声音。
盛澜端坐在另一侧的豪华办公室里,优雅的端起红酒杯,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细细品尝。
片刻后,从楼上通往地下室的暗门响了,老周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见盛澜办公室门开着,走了进来,半边脸隐藏在帽子下面,双手插在腹部的口袋里,淡定的站在距离盛澜三米远的地方。
盛澜带着诡异的笑问道:“去哪儿了?”
“外面透透气。”
盛澜转着手里的红酒杯,轻笑道:“见到女儿了?”
周明辉不置可否,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分不出喜怒。
盛澜轻飘飘的说道:“有件货过期了,你去盯着处理了,老规矩,入成饲料,别浪费。”
周明辉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的走出盛澜办公室。
他往办公室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看见两个男人从房间里出来,面带餍足的肮脏笑意对视一眼,双双整理着皮带和裤子拉链。
见周明辉走过来,笑着说道:“老周,还有一口气,你要不要尝尝?错过了就该做饲料了。”
周明辉僵硬的扯唇道:“你们知道的,我没兴趣。”
“怎么?为了你那个哑巴,还守身如玉啊?”
“哈哈哈哈哈……”
周明辉脸上看不出半分生气,扯下帽子,额头上一道十厘米左右骇人的伤疤显现出来。
他满脸的褶子都难得的笑了,那种笑十分僵硬可疑,让人看见就汗毛直竖。
两个嘴贱的男人,嘲笑僵硬在脸上。
其中一个赶紧识趣的道歉:“对不起啊,老周,和你开玩笑的,别在意,是我嘴贱……”
说着,主动在自己嘴上扇了两巴掌。
周明辉冷森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脸上,那人咽了下口水,“老周,就是个玩笑,你别在意哈。”
周明辉站在原地没动,那眼神却让两个人乱了阵脚。
“老周,里面的货我们俩用了,我们来收拾,不脏你的手……你休息……”
“对对,你休息,我们来就行。”
说完,两人麻利的进屋子,将一丝不挂的人从房间里拖了出来,林娜身上又多了几处伤,不停的流血。
她被拖到另外一间屋子,之后便再也没出来。
周明辉戴好帽子,双手再次插进腹部的衣袋,拿出手机,翻开相册。
他相册的照片不多,全部是乔淳的照片。
最新一张,是她在学校宣传栏的获奖照片。
画面上,乔淳戴着金牌,笑靥如花,青春明媚。
周明辉看着照片,眸光不自觉柔和起来。
*
江畔府地下车库。
乔淳睡得迷迷糊糊,她眯着眼睛看周围,发现周围安安静静的,听不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车内深紫色的氛围灯从车门边的流线型扶手上,一直延伸到车前方液晶屏幕边缘,低调而奢华。
乔淳侧着脑袋喃喃道:“到了吗?这是哪里?”
她伸了个懒腰。
驾驶位上,令洵在黑暗里看手机,悠悠道:“睡醒了?”
“嗯,我们在哪儿?”
“到了家,走吧。”
令洵将车子熄火,车内只有氛围灯亮着,变得更加安静。
他从驾驶座下来,走到副驾旁边,拉开乔淳的车门,将她从车上扶下来。
随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往电梯里走。
乔淳还没完全清醒,带着起床气,迷迷糊糊已经到家了。
推开门,她有些怔愣。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还是之前她离开时候的样子。
乔淳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边的房子你还能住吗?”
令洵故意道:“只有这一处最便宜的房子能住了,和江南云端比不了,将就一下吧。”
说完,扬起唇角从背后抱住乔淳,轻声在她耳边问道:“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还是……一起洗?”
乔淳脊背立刻僵硬了一下,慌忙从他怀里钻出来,磕巴道:“我先洗吧,我很快的。”
令洵被她逗笑,掩唇道:“好,你先,我等你。”
“你笑什么?今晚不行,我明早六点要赶飞机呢。”
“知道。”
“知道你还……”
乔淳缓缓垂下眸子。
令洵将她重新拉回怀里,撒娇道:“你这个女友当的不合格啊,都多久没有了?”
乔淳反驳道:“谁说好久?!明明才两天!!”
令洵:“哦^^^^”这一声的尾音拖得极长。
又说:“你还记得挺清楚。”
乔淳的脸立刻红透了,怒道:“你别闹!我今天……今天受了惊吓,需要休息,不能……那什么。”
“什么?”令洵挑眉道。
乔淳无奈道:“哎呀,你知道还装。”
令洵一脸无辜:“我不知道,‘那什么’到底是什么??我不懂。”
乔淳咂咂嘴,“哎呀,懒得和你说!放开我,我要洗漱睡觉,还要收拾东西呢。”
她左右扭动身体,试图挣脱。
令洵轻笑道:“我只是说好久都没和你拥抱了,你的小脑瓜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