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蛛还没爬到庙前,趴在一棵还不算光秃的桑树上,那座破庙安安静静地伫立着,竟然平白无故透出阴森起来。
他半信半疑地踏进去,血腥气涌上来,妖怪的嗅觉和触觉本来就敏锐,他一下子想起连江月给自己讲恐怖故事的那个夜晚,脊背发凉的感觉。
男人背对着他,手中的石头有节奏地一起一落,闷哼声吃力的癫狂,捶打皮肉的响,如同胸腔里咚咚心跳,昭示着濒临的死亡绝望。
即使在很久很久以后,他依然能记起那日血腥夜里的味道,生锈的,即将枯萎的生命,还有微弱如鬼火的求生希望,每次他从噩梦里惊醒,黑夜里的心悸长久折磨着他,为什么自己不能快一点,就快一点,或许还能多出一线生机。
连江月同句芒,很快就赶到了山神庙。
连江月性子急躁些,抢先一步进去,瞬间就被里面的场景惊得呆愣在原地“这……,这是……”
蛛蛛抱着血肉模糊的一团,抖得如同筛糠,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终于再度看到熟悉的那抹倩影,泪水控制不住地决堤而出。
“连江月……”这世间人常言妖魔无情,因为寿命够长,见多识广,自然不会把人命放在眼里,可是她却一眼就能看到蛛蛛眼底深切的悲怆,到底是妖怪无情,还是人无情呢?
连江月很想上前去抱住那个小家伙,可是看到他缓缓的松开手,慢慢地,慢慢地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她也向他张开双臂,最后摇摇欲坠地,一头栽倒下去。
“蛛蛛!”
“它并无大碍,你可以放心!”句芒收回手,“只是……他可能已经……”看着地上血淋淋地一滩,不忍地别过头去,实在是看不下去那甚至不能成为尸体的惨状。一张脸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手臂,大腿,胸部都被尖利的石头划出血口,多看一眼都要被吞噬进去。
他都不敢想,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挣扎,又用了什么样的毅力,才能划出这么重的伤口,但身体还是没有离开窄小的洞口半步,
是为了挡住什么人,哪怕是死也可以吗?
蛛蛛已经昏了过去,凶手还没有找到,连江月从进来到现在,眉心都没有舒展过,血气太重了,她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四肢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重的抬不起来。
连江月盯着黑黢黢的洞口,眼神笃定,他们应该就在下面,
句芒小心翼翼问道,“我们要不要下去?”
“不用了!”庙里突然传来一句低呵,“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连江月和句芒双双扭头看去,一个苍老的形如枯槁的道士,身后跟着行迹猥琐的焦大。
身旁的女人突然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力气,一个招式就把焦大掀翻在地,躺在地上呻吟不止,把句芒都看呆了,你也没说你实力这么强啊!
“仙人,就是这个女的,还有那男的……”焦大抱着双臂不住地哀嚎,翻滚的时候还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们二人,脸上狰狞的笑容滑稽地可笑。
焦大这才晃过神,眼前的男人和上次被绑的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