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没什么可聊的了,君威与海湖再没有关系了,你请回吧。”张萌语气冷淡,既然双方没有缘分,她就要护着自己的男人远离向家。
“抱歉,我能和你们张总单独聊聊吗?”陈岚望向众人。
郝辉腾见状,连忙起身道:“手头还有些事,咱们各自去忙吧。”
说罢,众人陆续起身离开。
陈岚走近张萌,握住她的手,很紧!张萌望她,一时不适应。
陈岚殷切道:“萌萌,我知道阿呆是我的孩子对吗?你们都知道的对吗?他是不是怨我恨我?”
张萌抽出手,不忍直视她的目光,她走向窗台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道:“陈总,事情已经如此,你就不要强求了,给彼此点时间顺其自然吧。”
“不!我怎么顺其自然的了?当年我迫于无奈亲手把他送走,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吗?
一直到向家熬了过来,我无数次盼着能找到他,可迎来的是一次次失望和噩耗!后来他的身份被确定,却已经葬身迷雾森林,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我恨老天不公!恨郭宁两家害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为他报仇!今天我才知道他没死,我吃惊、庆幸,兴奋又害怕,我害怕他还在怪我,我害怕他不原谅我!”
陈岚字字含泪!话语中是多年的心酸和无奈。
张萌低头看着一排排车辆,那些交叉的人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们如阿呆一般在身不由己的奔波与漂流。
张萌轻轻道:“他从来没怪过你,他一直期盼你能安好。”
陈岚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看着张萌纤细的身影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没有怪过我?”
张萌不做声,良久她转过头直视陈岚道:“陈总,你想好了吗?你知道要承认阿呆的身份需要面对什么吗?事情已经过去了,也许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你知道他活着就够了。阿呆所承受与面对的是很多人承受不起的,他的敌人遍布这个国家,你若要承认他的身份必将将向家拖向泥潭!这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的,这些你做好准备了吗?”
陈岚一愣,实话说,她今天来冲动大于理智,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好准备,但此时知道稍有犹豫自己的孩子将永远离自己而去!
陈岚决绝道:“我负了他二十六年,不管他要面对什么,我必将与他共同面对,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张萌深深凝视着陈岚,良久苦笑道:“昨天我宣战的时候曾想过与向家划清界限,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再受伤害!今天我犹豫了,不是要借你向家任何势,而是知道我的男人有多苦,我想让他有个家,陈总,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你若再负阿呆,我张萌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张萌,这个实心眼的女人,面对陈岚哭诉,终究心软了。
……
粤东,宽阔的街道旁边是一所小学,小学旁边是一个小胡同,张萌将陈岚带到这里,她指向被岁月腐化下斑驳的字迹道:“这是阿呆写下的,那一年他十岁,写完改名向无谓,开始混迹街头,他也知道从此生死飘摇,这或许是他第一封遗书。”
陈岚蹲在地上,抚摸着被腐化的字迹,隐约可见:没有憎恨你的遗弃,我要去混迹街头了,盼你平安。
她一遍遍抚摸着,她仿若看到那个瘦弱的男孩被逼的绝境,用生命抗争世道不公的画面!
“我苦命的孩子啊!”陈岚的泪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遍遍克制不住!
建设大桥,曾经多少建筑物以建设、爱国等等命名,曾川流不息,此时已经干涸无比。
张萌站在桥上指着桥洞下道:“当年阿呆就是被丢在这里,他奄奄一息,多亏奶奶将他背回去,不然阿呆就死在这里了。”
陈岚走进桥洞,她抚摸着岁月的痕迹,恨声且哽咽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狠的心要置一个孩子于死地?”
“我不知道,奶奶曾问过,阿呆三缄其口不曾说出原因,不过在飞机上他曾说有一个男孩一家三口惹了他,他半夜将男孩父亲割了喉,将他母亲从十一楼推下去,将那个男孩打断四肢卖给了人贩子,我想跟这个有关!”
张萌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不管阿呆做出多么残忍的事情,她一直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陈岚的心像是被大石头压着一样沉重,她望着残破的大桥道:“我苦命的孩子啊,都是因为妈妈才让你遭此厄运,对不起、对不起……”
……
张萌带着陈岚走进粤东大街小巷,讲述着阿呆曾经的点点滴滴,最后,陈岚走进医院,那是孤儿院奶奶跪遍所有医生的地方,那是阿呆曾垂死挣扎的地方!
陈岚看了很久,转身走进另一家医院,这是孤儿院奶奶现在住的地方,她在废墟中被挖了出来,幸得没被砸实,生命无碍,此时已然转醒,玲珑正喂她喝粥。
陈岚走进去,望着老人伏跪在地,她道:“孙奶奶,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孩子,你将他养大成人,你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恩比天高!我陈岚愿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孤儿院奶奶在玲珑搀扶下走下床,她扶起陈岚道:“你先起来,凡事讲究缘分,我孙子与我有缘,我们无怨无悔,他前半生凄苦,只希望你能善待他。”
陈岚重重点点头,道:“孙奶奶,我一定会做好一个母亲的本分,我一定要弥补他曾经失去的一切!”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陪我走走吧。”
夕阳下,陈岚推着孤儿院奶奶在院落下细说那些年、那个倔强的男孩苦与乐。
阿呆点燃一根烟,默默看着。
夜幕降临,陈岚将老人被子盖好走出病房,她望向阿呆,道:“孩子,妈妈不奢望你能认我,但妈妈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陈岚斩钉截铁!
说罢,连夜返回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