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妇人不乱动,姜子卿从怀中掏出一瓶秘制的迷药。
在征得妇人同意后,他轻轻打开瓶盖,将瓶口对准妇人的嘴唇,眼看着一些透明的液体将要流入妇人口中时,他收起瓶子。
他看得出妇人会毫不犹豫地喝下迷药,但他还有一事要问。
在妇人疑惑的目光下,他问道:“假如这孩子还活在这个世上,你会给他起什么名字?”
妇人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和痛苦。
她沉默片刻,嘴角渐渐泛起一抹释然的笑容,轻声回答道:“如果他真的还活着,那么这名字就由你来替他决定吧。”
然而,姜子卿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我没有资格给他取名。”
妇人思索片刻,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然后喃喃自语道:“他爹爹姓文,而我姓林。若是个男孩儿,就叫做文之林;若是女孩儿,便唤作文木木吧。”
“好。”他低声回应道。
妇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目光温柔地望向姜子卿,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她轻声说道:“你也是啊,我希望你也能够平平安安。我会每天为你虔诚祈祷,祈求阎王爷保佑你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说完,妇人努力打起精神,满含感激地注视着姜子卿,用虚弱的声音对他说:“谢谢……”
话音未落,妇人拿过姜子卿手中的迷药,毫不犹豫地喝下。
她缓缓合上双眼,沉浸在深深的睡眠之中,仿佛进入了一个宁静的梦境。
姜子卿静静地站在一旁,凝视着妇人安详的面容,却不知是何感受。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她疼得太久。
他抿了抿唇,拿起刀,全神贯注地进行一系列动作,哪怕妇人在这个过程中疼得眉头紧皱、呼出了声,他的手上也没有半点迟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额头渗出汗水,终于,他看到肚子里的婴儿。
他迅速剪断脐带,小心翼翼地托住婴儿的头,并用干净的毛巾将婴儿包裹起来。
按照妇人的指示,他轻拍婴儿的背部,直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做完这些后,他才敢稍微放松片刻。
他抱着婴儿疲惫地瘫坐在一旁,看着怀中的新生儿,再看向已经没了气息的妇人,不知为何,他的眸子出现波澜,心中涌起一种陌生的情感。
像是悲伤、难受,或许……什么……他也不清楚。
这时候,他意识到没有情感也并不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
“阿文,你怎么了?!”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如同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很快,帐篷便被掀开,那人看到里面的场景后,瞬间呆愣在原地。
那人见姜子卿疲惫地瘫坐着,双手沾满了鲜血,身旁还有一把散发着寒光的刀,就像刚经历了一场杀戮般。
而那位一位妇人浑身血迹,脸色苍白如纸,鲜红的血顺着床沿一滴滴落下……这血淋淋的场景让他他毛骨悚然。
“你杀了他们?!”他指着姜子卿,声嘶力竭地大声控诉道。
姜子卿试图解释:“没有,我是为她接生。”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接着补充道:“至于剖腹,是她要求的。”
然而,他冷静的神情、淡漠的语气显然不能让那个人相信他的话,恐惧和怀疑反而如潮水般涌上那个人的心头。
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眼瞪得浑圆,像是要凸出来一般,手指更是不受控制般地颤抖着,直直地指向姜子卿,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与愤怒:
“你……你竟然杀了她!我要告诉将军!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毕,那人便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脚步踉跄且慌乱,如同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急匆匆地离去了。
姜子卿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当然明白,自己此刻的行为已然被误解了,但他同样十分清楚,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完成答应妇人的事情的而已。
他默默地凝视着床榻之上毫无生气的妇人,缓缓站起身子,然后轻轻地拿起一旁的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妇人的身躯之上。
做完这些后,姜子卿又将怀中抱着的婴儿轻柔地放在妇人身边,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离去,哇哇大哭起来。
姜子卿静静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眼前不断哭泣的婴儿,灰白的眸子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好几秒钟,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最终,他还是带着这个孩子离开了这个帐篷。
然而,因为这个误会,姜子卿陷入了困境之中。
他原本的善良和救人之心,竟在不知不觉间被扭曲成了一种无法饶恕的罪恶。
各种流言蜚语开始四处传播开来,人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仿佛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