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母后不在了,可是还有父皇!
这是太子上次在乾清宫接受教训后,悟出来的道理。
常遇春应该还没走到午门,太子便做出决定,随即出了大厅,慢悠悠朝东宫大门的方向走去。
出东宫后,太子已彻底调整好表情。
五分愤怒,三分委屈,剩下的两分,留给了害怕。
等到太子还未出现在乾清宫外,皇帝就已经得知了他前来的消息。
以及他演绎得十分精准的神情。
皇帝微微有些诧异,命杜公公前去殿外迎接。
太子见杜公公在殿外恭候,脸上的委屈又多了一分。
“殿下这是怎么了?”
杜公公上前行礼,语带关切。
“老杜,麻烦你进去禀告一下。”
深吸一口气,太子没有直接回答杜公公的问题。
“是陛下命奴婢在此等候。”
说完后,杜公公侧身请太子入内。
入内、磕头,太子将额头抵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皇帝吩咐平身,太子纹丝不动。
“嗯?”
皇帝的注意力原本集中在手中的奏折,察觉出异样后,便将视线转移到太子的身上。
“儿臣求父皇做主!”太子的声音中透出了丝丝恐惧。
皇帝命太子起身说话。
太子又磕了一个头后,这才规规矩矩的从地上爬起。
“你是太子,有谁能委屈了你?”
想起皇贵妃前些日子的哭诉,皇帝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
当太子将常遇春的情报如实向皇帝禀报后,皇帝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阴云。
太子是国本,持不同政见者的攻击,可以让太子充分的得到磨砺,能够迅速的成长。
但是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完全是在动摇皇室的根基。
“真是安阳公?”皇帝的语气中已隐隐透出了杀机。
“儿臣不知,但是——”太子欲言又止。
“说!”
“儿臣认为,安阳公应该没这么愚蠢。”太子给出了一个让皇帝极为意外的回答。
注视着太子,短暂的意外过后,皇帝生出了浓浓的骄傲。
这才是储君该有的气度!
“命锦衣卫继续追查,剩下的你不用操心。”
对于太子能向自己求助,责任感立刻涌上了皇帝的心头。
太子谢过,随即弯腰告退。
后退几步,太子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放心?”
“不是,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太子微微欠身,态度恭敬。
皇帝准许太子奏禀。
“安阳公怎么也算是始作俑者,儿臣能否讹他一回?”太子的表述十分直白。
太子的请示,让皇帝陷入到两难的窘境。
同意?
太子说不定会将安阳公逼得倾家荡产。
拒绝?
太子才刚刚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挥一挥衣袖,皇帝命太子退下。
什么,也没有说!
太子乖乖的退了出去。
“老杜,父皇这是同意了吧?”
等到二人在角落里站定,太子满脸的疑惑。
“殿下——”杜公公冲太子拱手求饶。
皇帝都不愿表态,一个太监怎么会胡乱掺和?
“你就这点胆量?”太子拍了拍杜公公的肩膀。
“殿下,胆子小一点,活得长一些!”
“不逗你了,三妹和徐贵人那里,孤虽然安排了人手,不过你还是要多关注一下。”
虽然是拜托,不过太子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客气。
面对太子的不客气,杜公公表现得十分高兴,应下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太子满意的朝自己的铜辇走去。
第二日!
太子用过早膳后急匆匆出宫,朝西山赶去。
昨夜搂着太子妃聊天时,才想起自己禁足时答应给送太子妃的礼物。
算一算时日,太子暗道了一声好险!
一路都有人避道,太子没有让马车停下。
直到,与礼亲王偶遇!
礼亲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太子的长辈,时间再紧,太子也得下车寒暄。
“殿下实在是没必要下车!”
礼亲王迎了上来,满脸堆笑。
“孤怕你去祖母那里告状。”太子也是面带微笑。
太子口中的祖母,自然指的是太贵妃。
“在殿下眼中,臣居然如此小肚鸡肠?”
“防人之心不可无!”
礼亲王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么早就去城东应酬?”
太子往西,偶遇的礼亲王自然就是往东。
“臣进宫给太贵妃请安。”礼亲王急忙解释一句。
“寿康宫的茶叶快没了!”
礼亲王在太子面前既没有长辈的架子,也没有做臣子的拘谨,太子也就表现得比平日里要松弛一些。
“殿下不是送了许多花茶?”
“祖母认为恒记的太平猴魁不错。”
既然接收了鼎记的茶园,太子就将这四个字送给了庆元城外出产的茶叶。
“恒记的价格,比当初的鼎记还贵。”礼亲王开口抱怨。
“不愿意?”
“臣下午就派人去买。”
太子的心中十分满意!
“殿下最近可曾听到坊间的流言?”
就在太子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礼亲王有些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关于孤的?”笑意在太子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消失。
礼亲王轻轻点头。
盯着礼亲王,太子同样轻轻的点头。
“殿下有没有查到是谁在造谣?”
“安阳公!”太子脱口而出。
“安阳公?殿下怕是弄错了吧?”礼亲王眉头紧锁。
太子问礼亲王何出此言?
“殿下,安阳公这家伙狡猾无比,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倒是了解他!”
“他是国丈,主动向臣示好,臣总不能将他拒之门外。”礼亲王表现得理直气壮。
“你既然主动提起,难道你知道是谁在背后害孤?”太子心中一动。
“臣也只是猜测,并无确切的证据。”
“谁?”
“吴国!”
“谁?”
礼亲王又重复了一遍。
“为何你会怀疑吴国?”
“殿下,如今敢如此肆无忌惮算计你的,只有诸侯,这其中对您意见最大的,就是吴国。”礼亲王说出自己的分析。
略一思索,太子认为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算计您,无非是想让皇室颜面扫地,给他们将来的反叛找一块遮羞布罢了。”
见太子没有开口说话,礼亲王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
“你看得如此通透?”太子对礼亲王有些刮目相看。
“臣哪有那么厉害,是敦郡王告诉臣的!”
话音落下,礼亲王笑得极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