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轰隆隆,留下一路或惊奇或羡慕的目光,最终停靠在了部队大院不远处的空地上。
正值傍晚,出入大院的家属多,时不时就有人投来打量的目光。
乌怀青把行李递给郁瑶。
“谢谢乌同志。 ”郁瑶从行李里掏出一把糖果,“这些糖你拿着,谢谢你送我回来。”
乌怀青刚开始说什么都不要,还是郁瑶坚持,才收下。
郁瑶目送乌怀青离开,背着行李转身朝部队大院走去。
到了门口,她把出入证给看守的哨兵检查登记,确认无误后,进了大院。
几天不在家,家里东西都落了一层灰,外面院子里杂草又窜了出来。
郁瑶行李放到房间,坐在椅子上休息。
“是郁瑶妹子回来了吗?”宋玉凤见隔壁院门打开,抱着一个放井水里冰镇过的椰子过来。
郁瑶出去,“宋嫂子你来了,进来坐。”说着,她拿了抹布把剩下一把椅子擦干净,“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打扫,你不要嫌弃。”
宋玉凤笑着道:“我看你院门打开就知道你回来了。昨天,部队战士们搞生产建设,采摘了一批椰子,每家都送了五个,你们没回来,我就让送椰子的小战士放到我家了。累坏了吧,先喝个椰子水解解渴,回头我让我们家老伍把剩下的椰子给你送过来。”
郁瑶很惊喜,没想到居然有冰镇椰子水喝,“太好了,我正觉得口渴呢,谢谢嫂子。”
“谢什么,我就是借花献佛,帮你放到井水里冰镇一下,不费什么功夫。”宋玉凤腼腆地笑着。
宋嫂子在家里坐了一会儿,陪她聊聊天,郁瑶也通过她知道了一些最近部队和家属院发生的事。
“最近青市过来一批军事专家支援建设,都进了804船舶修造厂,那里戒备森严,前天还抓到一个过来偷图纸的特务。最近千万别往那边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年头特务活动猖獗,加上历史遗留原因,渗透得多,也许平日里司空见惯的某个人就有可能是特务或者被特务招安的线人。
尤其海岛地处边疆,和对面距离很近,尤其要小心。
郁瑶以前只在老电影里看过抓特务,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说,好奇极了,追问细节。
宋玉凤见她这么感兴趣,看着她:“下周新家属楼那边要放露天电影,是一部反特老电影,郁瑶妹子你和我一起去吧?”
如果是她一个人,那么多人,她怕别人注意的目光,肯定是不敢去的。若是有郁瑶妹子一起,她觉得自己就有勇气了。
想到后世的幸福来之不易,郁瑶还挺想去看的,当即就答应了宋玉凤的邀请。
聊天中,宋玉凤还提到了周银花家的事。
周银花嫁的男人姓赵,也是个营长,当时三团团长因工受伤退伍后,他和陆泽都是非常有力的新任团长人选。
更准确来说,陆泽太年轻,赵营长资历更深,当时看好他的人更多。
周银花被陆泽拒绝后,怀恨在心,不顾赵营长比她大十五岁,还是个二婚带娃的鳏夫,愣是找舅舅做媒嫁过去。
无非就是觉得赵营长比陆泽更容易当团长的,倒是她就是团长夫人,陆泽见到她还得称呼一声“首长夫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接下来的几年里,陆泽先后立下两个三等功,一个一等功,一个特等功,在部队领导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就连原来因为他太年轻要拿掉候选人资格的首长都亲自过问,投了同意票,最后结果显而易见。
陆泽成了三团新任的团长,也是整个海岛大院甚至粤省军区最年轻的正团级军官。
这些年周银花因为这件事没少和她男人吵架,前几天更是和赵营长来随军的妈打起来,说是周银花污蔑继子偷钱,当时闹得挺大的,把妇女主任都叫来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听宋嫂子描述赵营长的妈和儿子,郁瑶有种熟悉感,让她想到了火车上遇到的那对逃票的祖孙。
宋玉凤坐了一会儿,眼看天色不早了,想着郁瑶还有事要忙,就没打扰回去了。
郁瑶休息好后,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服,去手压井压了一趟搪瓷盆水开始打扫卫生。
好不容易把卫生打扫干净,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坐了这么久的船又忙活了半天,实在不想做饭,她拿了点饼干就着开水吃。
刚吃没两口,就听到宋玉凤和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过来送椰子的。
郁瑶出去一看,果然送椰子,“辛苦伍营长了,放堂屋就行。”
宋玉凤看到她晚饭只吃饼干,把自己拿过来的碗递给郁瑶。
“怪不得前两天陆团长出任务前特意来我家,说你刚来海岛,拜托我多照顾照顾你。这晚饭光吃饼干可不行,这是我们今晚的饭菜,都是些家常小菜,你别介意。”
郁瑶看了看,碗里有饭有菜,不仅有素菜还有两块红烧肉,非常丰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是真的饿了,光吃饼干不顶饱,就没推辞,记下了这份恩情。
接了碗进厨房,把宋嫂子的碗腾出来拿给她。
“多谢嫂子的菜,等我们家收拾妥当了,您和伍营长一定要过来吃暖房菜。”
宋玉凤和伍营长见她知恩识礼,越发觉得这邻居值得来往,顺水推舟接受了邀请。
同一时间,在海岛804船厂的家属院,乌怀青骑着侉子回到家。
回粤省这么久,他一直在忙,都是住职工宿舍,这还是第一次回家吃饭。
姑姑乌婉莹已经把饭菜做好了,见他心情不错,随口问了句,“这次出差还顺利吗?”
乌怀青点点头,“一切顺利,我给你和姑父都买了礼物,本来还有你最喜欢的巧克力的,可惜在火车上被个小孩偷吃了。只剩了两颗。”
“能有两颗已经很不错了,上次吃友谊商店的巧克力还是在怀枝枝的那一年。”说到这,乌婉莹顿了顿,转过身前,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
她擦干眼泪,招呼乌怀青吃饭,尽量让声音显得平和,“这次出差有枝枝的消息吗?”
乌怀青原本想摇头,可看到姑姑眼里的期盼后,鬼使神差地把郁瑶的消息告诉了乌婉莹。
“我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女同志,几乎和年轻时候的姑姑一模一样,可惜她手臂上没有红痣,应该不是枝枝。”
没想到听完他对郁瑶的描述,乌婉莹不仅没失望,反而很激动,她有一种预感。
郁瑶就是她的女儿——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