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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帐中,拓跋凌屏退旁人,只留下了许满仓。

许满仓这才敢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北狄的王者。

北狄王拓跋凌,面相俊美,即便已经不年轻了,可身材依旧魁梧挺直。

看上去,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但他看许满仓的时候,并不严厉,面色很是和蔼。

许满仓偷偷打量拓跋凌的时候,拓跋凌也在仔细观察许满仓。

之前因为看到铜柱时短暂的失态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但眼前的这个少年,就算现在脸都肿了,依旧让他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哈只儿,你的父母都在阿史那族?”

草原辽阔无边,部族分散,并不能真正做到了解各族各部的消息。

许满仓摇摇头:“我没有父母,是阿史那族的族人将我捡回去的。”

他话里半真半假,拓跋凌倒也没有怀疑。

“阿史那族的人对你好吗?”

许满仓有些诧异,堂堂草原上的王留下他,难道只是为了关心这种事?

拓跋凌的亲切,并没有让许满仓放松警惕,他的身份毕竟太禁不起查了。

“很好。”

拓跋凌点头:“你放心,本王已经答应了你会庇护他们,当然不会反悔。”

许满仓连忙道谢,拓跋凌又问:“之前为何不说话?”

阿勒卜死后,在这里没有人能拆穿许满仓。

就算北狄王起了疑心,现在派人去查,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月。

许满仓垂下眼皮:“我..自幼...口齿不清,便极少说话。”

北狄王闻言,倒也没有多心。

想想他的过往,一个混血生弃婴,在某些部族都会被直接扔去喂狼。

北狄人各部族之间多有通婚,血统看得并没那么重,但也要看是跟谁联姻。

同乾国年年争斗,早已将彼此看做是大敌,再加上乾人身体羸弱。

因此并不符合北狄人的欣赏水平,所以同乾人结合生下的孩子,是最没有价值的。

在北狄王心里,哈只儿在阿史那族应当也只是饿不死罢了,所以有些什么毛病也正常。

但若他真的是....拓跋凌真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

他很欣赏许满仓的勇猛,这力气大的离谱。

也很想问问那铜柱的来历,可却没有直接问出口。

而是让人带许满仓去休息,让他在王庭暂住两日。

待选好护送的队伍,就让他先跟使官回一趟阿史那族。

等许满仓被带走后,拓跋凌招来心腹,让他暗中留意许满仓的一举一动。

至于去阿史那族打探消息,拓跋凌想了想,决定派使臣陪同哈只儿回阿史那族时再打探。

许满仓晚上是不可能留宿王帐的,即便王帐足够大,容纳一百个他也绰绰有余。

但北狄王亲自吩咐了,下面的人也自然不会让许满仓再回外围的帐篷去住。

跟着北狄王身边的使官离开王帐,走到了一处离王帐很近,还有护卫守护的毡包前。

使官恭敬的请许满仓进去休息,等待王上召唤。

等许满仓进去了,这才转身离去。

而不远处,丘古望着那个毡包,眉头皱的紧紧的。

他奉命来暗查哈只儿,总不能自己连人都不认识,所以就亲自过来看上一眼。

结果这一眼,虽然有些距离,却让丘古也生出了一种熟悉感。

许满仓脸上被人揍了几拳,此时越发的肿胀了。

再加上他这半年来虽然经历的危险不少,但生活环境改变了,人的气质也改变了不少。

尤其是现在许满仓还是一身王上赏赐的北狄人服饰。

丘古只觉得有点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于是他摇摇头,转身离开,安排了安插在王庭的人监视着。

许满仓坐在华丽的毡包里,身边站着两个穿戴极清凉的女奴。

其中一个跟许满仓一样,有些乾国人的长相,对比其他北狄女人,生的十分娇小,皮肤也白皙。

另一个则刚好相反,微黑的皮肤,露出修长紧实的大腿。

在外都算是美人了,在这里却只是女奴,而且是专门赏赐给贵人的女奴。

北狄几乎每个稍大点的部族都有奴隶,大部分是战败的俘虏,又或是抢掠而来。

而王庭除了以上两种,还有那些犯下大错的部族。

类似于乾国的株连,成年男子被尽数杀光,或是派到战场当炮灰。

而女子以及孩童,则变成了罪奴,一辈子不得翻身。

无论在乾国还是北狄,奴隶是没有自由,没有人权的。

他们更像是拥有者的个人财产,可以随时处置。

分给许满仓的两个女奴,便是北狄王赏赐给他的,他可以任意亵玩,哪怕是打死都无妨。

许满仓虽然换了衣裳,那张脸实在恐怖。

他坐在那不吭声,两个女奴摸不清这位新贵人的脾气,大气都不敢出。

许满仓看了两眼,便挥手让她们出去,一个人进了睡觉的隔间躺在了矮床上沉思。

他在思索今天见过的那些人,以及对他如长辈般和蔼的北狄王。

也不知躺了多久,许满仓听见一些微不可察的声响。

他闭着眼睛假寐,想看看来人想干什么,却感觉有人悄悄靠近了他身边。

许满仓一个暴起瞬间扣住了对方的脖子,顿觉手感不对。

这时一阵杂物落地伴随着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许满仓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那个同样是北狄乾国混血的女奴。

女奴吓得嘴唇都白了,浑身哆嗦,眼角淌泪。

许满仓确定了没危险,往地上瞅了一眼,刚刚摔碎的,是药瓶以及水盆。

“你来干什么?”许满仓收了手,幸好刚刚没有用力,不然这女奴就被他掐死了。

女奴慌忙跪下,刚刚就那一瞬间,她脖子上就被掐出了一道印子。

可这时她也不敢去碰,忍着喉咙的疼磕磕绊绊说道:“大人,奴只想给大人上药。”

许满仓也有些过意不去,但他此时身在敌国中心不得不防。

“不用了,你出去吧,没有我吩咐不用进来。”

“是...是...”

女奴慌忙收拾起地上的狼藉,弓着身体快步退了出去。

许满仓松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

不知道为何,北狄王对他的和蔼并未让他放松警惕,反而总有一种如芒在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