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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臻伸出手,抹掉脸上的血迹。

她的手不似宫中贵人保养的白皙细嫩。

手指以及虎口,都带着薄茧,因为她从未将武艺落下。

看着床边咳血昏迷的许满仓,范臻果然没有认出来这不是自己儿子。

或许她也根本不在意这个,只是有些担心自己刚刚用力过度,将他一巴掌给扇死了。

“冯士,进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冯大夫抬脚进了内室,范臻退到一旁,看着他施针。

许满仓于昏迷中又呕出两口血,带着斑斑块块。

“他可能出行?”

冯大夫面带难色:“夫人,恐怕不行,若是出行,舟车劳顿只怕连一年也坚持不上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虎狼之药,让他醒过来,我要送他去见拓跋凌。”

冯大夫叹息一声:“老夫倒是可以让公子清醒三月有余,但后果就是...”

“无妨,明日我要同他说话。”

范臻说完转身离开,冯大夫收回针,唤了婢女进来收拾更换被褥。

等许满仓被擦洗干净,他人也清醒了过来。

“如何?”

许满仓感觉胸口还是有些堵,但身体轻松了许多。

将感受跟冯大夫说完,冯大夫点点头:“你体内的瘀血已经排出来一些,之后好好调理便无事了。”

许满仓虚弱的靠在被子上,脸上还有巴掌印:“刚刚那就是,你们公子的母亲吗?”

绿珠给冯大夫搬了凳子过来,冯大夫坐在一旁,带着疲惫。

“你才是我们的主人,她明日要同你说话,你无须紧张。”

许满仓点点头:“冯大夫,绿珠姐姐,你们为什么帮我,不,我是说你们为什么选择帮公子?”

贵公子跟许满仓说过,这天外天上上下下。

近身伺候的女婢也好,大夫也好,护卫也好,都是那位夫人培养送来的。

所以许满仓不明白,贵公子是怎么收服他们为己用。

在他死了之后,这些人的忠心还能转移到自己这个假公子身上。

冯大夫轻声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绿珠沉默着没开口,她们同冯大夫一样,自小陪伴主人长大,情同兄妹。

在这荒山野岭中的富贵园中相依为命,那种感情,岂能狠得下心来?

“公子自有驭人之术,主人也该好生学学。”

绿珠早已改了称呼,许满仓闻言只得点头。

他不信这些人,又能信谁?

夜里,桃花在房中值夜,守护许满仓入睡。

绿珠,桃花,红雪,蓝云,紫竹这五个婢女,每个人性情都不相同。

桃花人如其名,生的十分娇艳。

她看许满仓的神情也跟旁人不同,总是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夜里,许满仓喉咙发痒,迷迷糊糊中咳了几声。

便立即感觉有人挤上了他的床,然后便有温水流进口中。

有了水润喉,许满仓再次睡去。

他被冯大夫下药导致身体异常虚弱,早已失去了警醒。

桃花见许满仓睡熟,轻轻依偎在他怀中,还抓起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主人...”

颗颗泪珠打湿了许满仓的衣襟,桃花泪眼朦胧,轻轻在许满仓脸上吻着。

其实,作为仆人,尤其是像绿珠她们这样的贴身女婢,跟主人之间都有些关系,暖床都是小事。

所以这几人对待主人的感情,自然也要更深一些。

其中桃花更是情根深种,将许满仓当做了主人的替代。

她越是深爱曾经的贵公子,便越是恨范臻。

知道那女人还会折磨主人,桃花便想要替主人报仇。

今夜她主动要求在主人房中值夜,就是想要最后再同主人亲近一次。

哪怕许满仓并不是真正的主人,可他确实跟主人很像,像到仿佛是孪生兄弟一样。

桃花抱着许满仓睡到了天亮,在其他人过来之前离开了。

许满仓睡醒后,感觉今日的精神比昨日要好了一些,知晓是冯大夫的调理起了作用。

绿珠,红雪,蓝云依次进来,替他更衣,梳洗。

吃过了早饭,稍坐歇息,紫竹又端来了汤药喂许满仓喝下。

刚喝完,范臻便到了。

许满仓昨日没有看清楚就昏过去了,今日见到了范臻,只觉得十分惊艳。

范臻年纪不轻了,可美貌依旧,而且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显得十分的大气。

她挥手让人出去,慢慢走到许满仓跟前。

许满仓坐在那抬头看她,没有说话。

冯大夫说,上一次贵公子见他母亲,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七年时间,孩童长成少年,能有什么印象呢?

“为何这般看我?怨我不来看你么?”

范臻开口,声音淡然。

许满仓低头,范臻径直走到一旁坐下。

“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怨恨,如若不然,你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

“冯士的医术我很清楚,你若是配合,活过二十岁也没有问题。”

范臻坐在许满仓身边,距离很近,她一伸手,就捏住了许满仓的下巴,然后强迫他转过头来对视。

“你不想活了?可就这么死了你可甘心?”

许满仓心中替贵公子悲哀,原来觉得,有母亲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他一直很羡慕旁人有母亲,而他自己连生母是谁都不清楚。

但现在许满仓却觉得,有些人真的不配为母。

“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恨我?”范臻笑了起来,松开了手。

“这些年你在天外天做了些什么,我其实都知道。”

“你应该也知道了,乾国的皇宫里住着我另一个儿子。”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是随便从外面抱来的,可是我疼他,给他荣华富贵,还要助他成为最有权势的人。”

范臻笑得很神经质,起身走到许满仓对面,再一次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哪怕是外面乞丐的孩子,都比你干净,你身上的蛮人血脉,肮脏的让人恶心!”

范臻的表情扭曲着,狠狠一巴掌将许满仓扇倒。

许满仓只感觉脑袋嗡嗡的,趴在地上完全使不出力气来。

而范臻这时候却一脚踩在他背上,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鞭子。

疯了似的朝许满仓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