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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男主视角)道谢?这分明是在引诱!

那是在一个有些炎热的午后,空气焦灼,热浪翻滚。

晏景刚离开带着血气腥臭的刑部大牢,他得知了一些让人不快的消息,心情郁卒,于是骑马甩开了下人,漫无目的的奔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心绪平复了,于是下了马.

抬眼一看,已是到了空山寺下的青地。

是个空旷幽静的场所,四处草长莺飞,风景甚好。

只是踏青的人也不少,多是戴着帏帽呼奴唤婢的小姐。

她们见着了他,有些新鲜,总是时不时的偷偷往瞄他,还有几个大胆的指着他跟旁边的女眷说笑。

晏景不胜其烦,他憋着气牵着马转往没人的地方走,可惜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大胆的女郎拦住了去路。

他不耐烦的瞪她,语气很坏,“烦请让一让。”

拦路的女郎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有些委屈的瑟缩了一下,然后更大胆的挑开了一点自己的帷帽。

她很忐忑的说:“小侯爷,您不认得我了么?”

他当然认得她。

他甚至还知道她昨天做了什么呢。

晏景恶意的想着,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抱歉,尤姑娘,我不知道是你,你最近还好吗?”

这太唐突了。

晏景有些懊恼。

但尤晚秋却笑了,嘴角两边的梨涡陷下去,似乎很庆幸他还记得她。

晏景见着,手有些发痒,很想伸手去戳一戳那两颗梨涡,看看能不能蘸出蜜糖来。

她很不在意的说:“我很好。”

不,你不好。

晏景知道她在撒谎,她在王家的日子过的不怎么好,周淑婉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表嫂,线人说她被苛责了。

她的衣服有些旧了,绣花鞋上的绣样有些脱线,上面沾着新泥。

这又是一种唐突,晏景意识到一个君子是不会去看一个未婚姑娘的脚的,尤其是他还对她有意的情况下。

尤晚秋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很狼狈的把鞋子缩回裙摆里,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嗔怪。

好像在说,“你怎么能这样。”

但她没有这么说,反而是叹了口气:“为什么我每次见到您,都是这般狼狈的模样啊。”

她说着,又环顾四周,发现有不少人在看着他们,估计是把他们当作来幽会的有情人了。

尤晚秋羞窘起来,还好她脸上戴着帷帽,没人认得出她来。

晏景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于是朝她眨了眨眼,他没有碰她,只是牵着马往前走,而她则是坠了几步,跟在他的后头。

这下倒是真成了幽会了。

尤晚秋左顾右盼:“我来这空山寺好多回了,竟然没发现这里有这样幽静的地方。”

晏景只笑了笑,他没告诉她他在这里杀过一个逃窜的刺客。

或许她脚底下踩着的地面上,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尤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句话,尤晚秋低下头来,许是因为炎热,在走到没人的地方的时候,她就摘下了帷帽。

晏景有幸能看到她乌压压的发,跟如蝶翼般颤动的眼睫。

她顿了一小会后才抬起头来,很忐忑的对他说:“我是来向您道谢的,我很感激您那日救了我,若不是您在,我恐怕……”

她说着,肩膀也很可怜的抖动起来,杏眼莹润,流出脉脉的光彩来,像一条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透溪流。

道谢?

晏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意做出来的娇弱无依姿态。

这分明是引诱。

她的手段实在粗浅,从他府上许多被他撵走送人的,各路人马安排进来的貌美女子里抽出任意一个来,手段都比她高超。

但就是这样粗浅的手段,他却难得的感受到一种焦渴。

晏景声音放的很轻,“你不用向我道谢。”

他朝她伸出手去,似乎要轻抚她刻意离他很近的娇俏面庞,但他敏锐的注意到了她隐藏的很好的排斥,于是手在碰到她的面颊之前停下。

他很抱歉的说,“或许我现在说这种话有些唐突,但尤小姐,我心悦你,但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那些在宴会上见色起意的男子。”

他对待她很小心翼翼,就像猎人对待一只爬到他手上,冲他讨要坚果的,可爱又大胆的小松鼠。

他不能把她吓跑。

晏景看见尤晚秋笑了出来,她总是在笑,好像从来没有碰上忧虑的事情,杏眼亮晶晶的,带着些得意和嘲弄。

她估计是觉得自己手段很高超,甚至还有可能还在嘲笑他怎么这样轻而易举的上当。

晏景自认摸透了她。

但下一刻,她的举动却出乎了晏景的意料。

她没有回应他生涩的表白,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脸颊轻轻蹭了一下,是在夏日有些微凉的触感,温暖莹润划过手心的是她的红唇。

晏景直到这时才真的惊慌失措起来,他感觉被她红唇碰触过的地方都烧了起来。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而尤晚秋很可恶的对他娇俏的笑了一下,松开了他的手,接着便转身离去,步伐轻快,晏景拖着马,根本追不上她。

“你怎么能这样……”

晏景有些委屈起来,一贯沉着倨傲的脸上难得的有些少年意气,皮肤轻薄的眼尾绯红,像是被调戏了的大家闺秀。

他看着自己碰过尤晚秋的脸的手,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它盖在了他的下半张脸上。

原来她的梨涡不是甜的。

晏景有些失望的想,他还以为会是荷花酥的味道呢。

但是她真可爱啊。

晏景狭长的凤眼弯了起来,他回忆着她方才的姿态,喉头滚动。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若是他真的是那种能被她轻易引诱的男子,哪里能容她这样戏耍。

恐怕早就把她生吞活剥了。

晏景想着想着,又兀自苦恼起来。

若是她以为自己这一招无往而不利,又对着旁的男子使用怎么办?

不行,他还是得多教导教导她。

最起码也得知道一点男女大防吧。

被他带着一路的白马慢悠悠的吃着野草,它浑然不知自己的主子在一旁突发恶疾。

空气依旧燥热,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夏天。

……

夏日终将过去,细雨绵绵如针的冬日再度来临。

晏景睁开眼,从更漏上判断,他不过睡了半个时辰。

镇纸下压着的宣纸墨迹干透,他起身将其折了几折,放入信封。

梦中的松懈笑意已然从他脸上褪去,烛火摇曳,照映得面上阴影半明半灭,眉眼深邃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