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请求前往太极殿的消息,送到谢凛的跟前时,谢凛正在长宁殿,北境那边来信了,这次送来的书信是楚辎与乔宛宛亲自写的。
谢凛已经看过了,当场放下手中事务,送来给楚合意。
楚合意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大哥找到宛宛姐了,而且他们还成婚了!”
真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啊。
他们寻找乔宛宛那么多年,结果却在大哥出事之后,才找到乔宛宛。
看来天定的缘分之下,有些人即便分开很多年,最终还是会遇见。
如果说,这些年楚合意心中有什么隐隐的伤痛,从未宣之于口,那就是乔宛宛了。
“大哥寻找、等待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楚合意的眼泪,落在谢凛的肩窝里,“爹娘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谢凛将她圈在怀里,郑重地“嗯”了声,恰好今日楚慧要进宫探望楚合意,谢凛叫人把楚慧领进来,楚合意又把大哥的来信给楚慧看了,楚慧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令人高兴不已的还有一件事,楚慧如今已经怀孕两月有余,先前她一直想入宫探望楚合意,但孕反严重,故而等到现在。
当真是好事连连。
楚合意道:“既然你来了,我们便一起给大哥和宛宛姐……不,现在已经是大嫂了,给他们写信。”
楚慧也激动地擦拭着眼泪,与楚合意一起到旁边的小书房里,亲自给楚辎与乔宛宛写信。
谢凛则在外头,听成英说皇后所请求之事,他道:“皇后既然有这份心,便让她去,她与皇上许久没见了,便让他们夫妻二人好好聚聚,谁也不得去打扰。”
成英领命应下。
薛金飞很快被召到谢凛跟前来,谢凛走近他,侍卫守在远处,谢凛压低声音道:“薛大人潜伏到太极殿的屋顶,本宫要知晓,皇后与皇帝都说了些什么。”
薛金飞抱拳应是,迅速退开,很快消失不见。
皇后站在太极殿大门口,环视周围一圈,这里依旧有重兵把守,和她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
她步入太极殿,细细感受这里的气息,虽有重兵把守,但气息平静,想来皇帝太过安心于现在的生活,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那些兵士便渐渐将驻守此处的事情,当成其他寻常差事来做。
皇后这次进去,没有带李朝云,而是带上另外一个会武的太监。
一路上,那太监都搀扶着皇后的胳膊,走到大殿门口时,那太监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没察觉到任何异样气息。”
皇后脸上表情十分平静,她也压低声音道:“为防万一,你去查探屋顶房梁。”
“是,等会儿进去之后,咱家悄悄去查,不叫任何人发现。”
已经晌午了,皇帝才起床,穿着明黄绸缎长袍,露出胸膛来,长发也没束起,身边依旧是两个美人伺候着。
上次皇后见到的那个怀孕的女子,也在殿内,但是腹部已经高高隆起,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要生产了。
不过,皇后的目光,还是长长久久地落在皇帝身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后的礼数行得很敷衍,没等皇帝说话,她便已经起身:“皇上的日子似乎过得不错,看着比上次胖了十几斤。”
曾经威严的帝王,此刻面容浮肿,身形发胖,透着纵、欲过度后的虚弱。
皇后多少有些唏嘘。
男人只要生在皇家,不管什么狗样,都有机会争夺皇位,凭什么女人不可以?
皇后在椅子上坐下来。
身边的公公说道:“皇后许久没与皇上团聚了,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各位美人先随咱家出去吧,等会儿再来伺候着。”
皇帝扫了眼几个美人,大家都出去了,殿内便只剩下他和皇后二人。
皇帝道:“皇后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皇后道:“皇上屋里没有其他人么?太子殿下放心臣妾与皇上单独谈话?”
皇帝笑了:“为什么不放心?朕病重,又出不了太极殿。”
笑死,外边全是重兵把守,他若是动了出去的心思,只会被乱刀砍死,谢凛没必要继续放几个人在屋内,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皇后道:“看样子,皇上很满意现在的日子,不用上朝,不用操劳国事,却有数不尽的美人与美食,的确是神仙所过的日子。”
皇帝瞧了她一眼,默默喝茶,没有回应。
皇后道:“您身边那美人,快要生了吧?太子会允许那个孩子出生么?会给孩子身份么?”
皇后叹了口气,“太子即将登基为帝,如果美人生下的是个男孩,恐怕太子不会允许那男孩长大,威胁他的皇位。真可怜,皇上的孩子,居然连长大成人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皇帝眼底隐隐有了怒气,“皇后到底想说什么!”
他没有考虑过那个美人和腹中胎儿的结果,他知道,时间到了,谢凛会安排的,他考虑不考虑都没用。
但是,他不考虑是一回事,皇后把事情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到底是登上过九五至尊之位的皇帝,皇后的话,让他如何不震怒?
而他的震怒,恰好是皇后想要的,皇后微微一笑:“臣妾只是将看到的情况,如实描述出来而已,并没有其他目的。”
她看着皇帝的眼睛,继续说道:“皇上是满足了当下的生活,可有想过百年之后,皇上驾崩,史书工笔将如何书写皇上?只怕要写您是窝囊废,在位期间,皇位就被夺走了,您如何面对东方家死去的列祖列宗?”
皇帝忽然暴起,要掐住皇后的咽喉,但是当他的手触及皇后脖子时,皇后率先出声:“臣妾可以帮助皇上,扭转乾坤,重回帝位!”
皇帝的手生生顿住:“谢凛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会愿意帮我,去对付他?”
“我对他无恩,曾经甚至不止一次暗杀他,他恨我、不尊我,也不重用元家,现在的我与元家,人人都可以欺负一把,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后,我怎能忍受?但如果我帮助皇上重回帝位,我便算是立下大功,余生皇上不会亏待我,也不会亏待元家。”
皇帝仔细地打量她许久,怒气慢慢消退:“皇后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朕重回帝位?”
若可以重掌大权,他第一件事便是将谢凛与楚合意,碎尸万段,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