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哝:“真当建厂子是件小事儿啊?尽吹牛,还当我稀罕呢。”
因为当初没被抓到实,但扫到了尾巴,与另一个人一样被大队社员们怨弃,就连支书也在分配活儿时,也给二人找了最累最苦的,才导致现在怨气重,现在又公然叫板。
“这是县城审批通过的文书,资金也打下来了,不用怀疑厂子建不起来……”
晒谷场一番话下来,大家伙儿才各怀心思地回了家。
村长和支书给他们时间思考和准备,三天后再集资。
乔钰等待了一天,才主动找上知青院。
因建厂的问题,这几天大家伙儿干活的效率不高,都在讨论这件事。不过,快过年了,本就没多少活儿做,不耽搁事。
知青院的知青们都在,刚把午饭做好。
看到乔钰登门,知青们都愣了下。
有客气的,第一时间开口:“你是乔同志吧?你找谁?吃过饭没?要不和我们一起对付两口?”
乔钰刚想说什么,就有一道尖声插进来:“你要装阔绰可别带上我!这年头粮食多紧张啊,你想请人吃饭,把自己那份分出去!”
客气人脸瞬间爆红,和尖声的呛嘴:“姜萍!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完,这客气的人扭头又对乔钰道:“抱歉乔同志,让你看笑话了,我叫纪德。你里面坐,我给你找碗筷……”
“不用了,我吃过才来的,之所以挑这个点来,是想着知青院大家伙儿应该齐聚,才来说事儿的。不是没分寸,白来吃大家粮食的。”
姜萍哼了句:“算你识相。”
“姜萍!”呵斥完,纪德歉意地看了眼乔钰。
乔钰不甚在意地摆手,“你是知青院主事的吧?你好,不用在意我,我来就是说说事儿,你们吃你们的,我说我的。”
“真是吃过才来的?”
“真的,纪德同志你先吃饭。”
“好吧。”
乔钰见所有人开始埋头干饭,连小碟咸菜都靠抢夺的架势,才干咳了两声,说起事儿来。
“之前村长、支书在晒谷场说的事儿,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但其实还有件事,村长和支书隐瞒了下来。
如果建厂子筹的资金不够,我和我爱人也愿意掏出积蓄来兜底。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厂子建立不起来。
我知道你们是城里来的知青,一心想回城,但城里工作岗位和住房紧张,与其回去没工作,还看家里人脸色行事,尤其是女知青……不如加入这个大集体。
城里买份工作多贵啊?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打了对折,住房也不紧张。好处多多,机会也多多……”
姜萍冷哼了一声,“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为什么不跟大队的社员们说你兜底的事儿?跑来跟我们这些外乡人提?”
乔钰还以为这姑娘是没脑子的。
乔钰笑了笑:“姜同志,最后一块咸菜没了。”
姜萍:!!!
天杀的!她的咸菜!!!
乔钰见对方脸色微变,才继续道:“你们城里人娇贵,下地不行,做力气活儿恐怕也不行吧?”
也不知是谁,顺着她的话来了句:“这倒是,说是下乡支持建设,但让我们这些知识分子跟农……太大材小用了。”那人对上纪德扫来的注意言行谨慎的视线后,收敛了下。
“若是和大队社员们进厂子,也是干基础活儿,想必在各位心底也觉得大材小用。所以我这次来,表明这些,相当于给大家伙儿开后门,也是看在大家是知识分子,高中毕业,学问高的份儿上。
坐办公室谁不爱呢?你们说是吧。”
知青们差不多都吃完了,有几个筷子没拿稳,滚落到了地上。
厂子里坐办公室……
乔钰见几个人脸色微变,笑容扩大,“不过嘛,这坐办公室除了看学历,还得看捐的金额,不然事后被社员们发现,支书岂不是会被质疑公信力?”
姜萍冷嘲:“这才是你的重点吧?”
乔钰想着,今天来是集资更多金额,忍一时应当风平浪静……
“我知道各位虽说不是家中独子独女,但下一趟乡,父母应当倾尽了感情,除了安置经费,每月或是每年有贴补。应当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哦?”
“捐多少才能坐办公室?”
知青院最难搞的,除了纪德,应该就是这个姜萍了。
问这句话的是姜萍。
姜萍动了心思,其他沉默的知青心中有天平秤,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乔钰:“依旧折半,五百。”
姜萍倒抽了口冷气,“你怎么不去抢?!”
“抢?我可不想被抓去蹲篱笆院子。”
“……”姜萍有瞬间的无语。
她是那个意思吗?!
乔钰笑眯眯的,滴水不漏道:“不是谁捐五百都有用,还得高中毕业。这已经将大部分人淘汰掉了。”
说话是门艺术。
明明出钱的该是这群知青,但她的口吻好似这捐五百的资格是抬高他们身价。
“五百太多了。”
“行呐。不足五百,一律普通员工入职。”
“……”她是那个意思嘛!
姜萍被这阴阳怪气呛的,不知道怎么还口。
这就是乔钰的高明之处了,面对极品,她能比极品还极品。面对这些知识分子,她也能阴阳怪气,不带任何脏字怼回去,成功弄得对方下不来台。
僵持不下。
最终,是纪德出面:“乔同志,其实我们可以各退一步,是不是?”
“哦?纪德同志想怎么个各退一步?”乔钰尾音上扬。
“五百太多了,即便我们手头有钱,一个人也凑不出这么多,不如这样,四百。”
乔钰噗嗤一笑。
纪德拧眉,不知道自己的说法哪里搞笑。
“这样一来,我们知青院所有人都能……”
乔钰:“我为什么要知青院所有知青在厂子坐上办公室?姜萍同志不是自称是外乡人吗?既然没融入这个集体,放任你们都稳坐办公室,岂不是要架空整个厂子?
想必各位知道我的来历,我是周家的儿媳,自然是向着周家和红旗大队的利益。
我不会放宽了条件,让你们都稳坐高位,反而让红旗大队的社员们在下面做流水线。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
纪德同志,你的发言是仅代表个人,还是整个知青院?我需要一个准话,好判断今日来这一趟,是不是白来了。”
短短几句话,就将纪德辛苦建立多年的知青院老大哥形象弄崩塌,权利也被其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