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投降后，我依旧未撤去噬阴之力，必须要弄清楚烈祖当年为何不杀它，其中必定有别的原因，绝非烈祖心慈。
没弄清楚原因，我也不敢贸然动手！
我冷眼盯着鬼王，噬阴之力依旧在吞噬它的魂力，后者疼得龇牙咧嘴，表情痛楚：“烈祖当年为何不杀你，而选择封印？”
唉……
鬼王发出叹息声：“你能不能先将这力量撤去再说？对鬼魂来说，魂力被吞噬是真的疼！”
“没得商量！”
鬼王彻底怔住，老老实实地交代：“当年秦、宋、吕、蒋、王五家，发现这乱葬岗，风水极佳，五人便商量，改造风水，庇佑子孙后代！而我当年死后，被人扔在乱葬岗，心中有怨气，魂并未去阴司，乱葬岗风水格局大变，而我也因此得利，不断汇聚魂力，实力一天比一天强！不到五十年时间，便已从怨魂晋级到鬼帝，不断侵扰这五人的后代！”
这番话，倒跟我爸说的一致。
我没搭理鬼王，等它继续说。
“后来，毛青山带着妻儿游历到此，察觉到我的存在，最先想将我镇杀，最后却发现，本王与五人改造的风水之地，紧密相连！”
“杀我，不是不行！但杀了我，风水格局被毁，住在这村子的人，都得遭殃！”
什么？我越听越心惊，这家伙竟然与此地的风水格局相连，灭了它也等同于毁了寨山村的风水？
对于风水一道，我算不上精通，只会一些粗鄙的修房立屋，选址下葬的法子，很难印证鬼王所言，是否属实。
想到这儿，我转身看向姬磐：“你如何判断它说的？”
它从商周时期活到现在，当年更是游历山河，寻找破解诡异诅咒之法，在这个过程中，必然学会了不少东西。
姬磐谄媚：“主人，确实有这种情况！福祸相依，利弊并存，改造风水格局，给这个村子带来福音的同时，也会产生一些弊端！它就是这个弊端，要是主人能让我吞了它的话，小的一定能恢复到鬼皇巅峰！”
石碑中的鬼王，顿时愣住了，偷偷瞄了姬磐一眼，捂着嘴似乎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你说什么！
我脸色一沉，神秘纱衣直接将其裹住，并没有真的打算杀死姬磐，只是想震慑这家伙，不然它一天到晚，都惦记着吞噬鬼魂，恢复实力！
没有足够把握镇压这家伙之前，我不可能让它彻底恢复实力！
从头到尾，姬磐动机本就不纯！
等了好一阵，我才念咒，解开纱衣，姬磐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意识好半天才缓过来，一脸后怕地盯着我：“主人，小的知错！”
“这是最后一次！”
警告完姬磐，我再次看向鬼王，它也被这一幕唬住了，老老实实地交出魂血：“主人，这是属下的魂血，请您笑纳！”
我……
我彻底无语，差点儿被这家伙逗笑了。
它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能撤去这力量了吗？”
至此，鬼王彻底被我降服！
我撤回噬阴之力，追问道：“你不是说，你的实力，当年就已经是鬼帝，为何现在仅仅只是鬼王，这又是怎么回事？”
“被毛青山镇压后，魂力损耗得厉害，直接跌落到鬼王！毛青山……你家烈祖，将小的封印在这石碑当中，又用符文隔断了我与此地风水之间的联系，数百年无法吸收魂力，也就导致现如今的实力，仅仅只是鬼王！”
说话间，鬼王的语气，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连称谓都变得跟姬磐一样了。
原来如此！
收走鬼王魂血，我便在心底盘算，如何能让村里那些老东西露出马脚的事，就在这时，我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朝这边急速赶来。
同时，鬼王惊呼道：“主人，有人过来了，你要不要先躲躲？”
“大概率是那些族老，出来过后，就开始在村里作乱，动静越大越好！但是切记，不可伤及无辜，至于那些族老，随你自己！”
鬼王大喜：“多谢主人成全！这些老东西，在您加了封印之后，他们又来加了封印，变着方儿的折磨我，眼下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小的了！”
我点了点头，念头一动，就离开了石碑，转身盯着姬磐：“盯着它，看看村里都发生了什么，切记不可显形！”
姬磐被震慑后，老实了不少：“是，主人！”
阴神归位后，我缓缓睁眼，我爸赶紧走过来，关切道：“毛儿，怎么样，从鬼王那儿，了解到什么了吗？”
看着我爸关切的模样，我将今晚发生的事，大致跟他讲了一遍。
我爸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石碑之下封印的，并非鬼王，而是鬼帝！只是被烈祖镇压后，境界跌落，才成了鬼王？”
嗯！
我点了点头：“爸，先睡吧！等鬼王先折腾一晚上，天亮之后，这五个族老到底想干什么，必然就会露出马脚来！”
然而，我爸却根本高兴不起来，脸色比起之前，更加难看了：“照这么说来，村里的族老们，忌惮的并不是鬼王，而是另有所图！”
我爸说的，也正是我所想。
所以才放任鬼王作乱！
不管那些老东西想干什么，等明天询问鬼王，或多或少就能知道一些，我看向我爸：“爸，别多想了，先睡吧！等明天将鬼王招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我爸狐疑地望着我：“毛儿，虽说自古以来，术士控制鬼魂，就有收取魂血这个法子，但这么多年，我很少看到有术士愿意收取魂血，这种事极损阴德，你确定你如今不修魂力跟积累阴德了？”
“不用，从获得祖法到如今，我从未想过积累阴德，都是靠阴阳二气跟五行之力，如今同样到了紫符了！”
至此，我爸才彻底放心下来，躺在床上，侧身入眠。
躺下不到半小时，便有嘈杂纷乱的哭喊声，从村子深处传来，我家院子离村子聚居地，三百多米，不算太远。
渐渐地，深处传来哀嚎声，求救的呼声，逐渐真切。
我本想入睡，可院外的呼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很难入睡，便聚精会神地听着哭喊声。
不得不说，鬼王闹腾的本领，真有一手，这才多久，整个村子已经沸腾。
照这么下去，今晚整个寨山村的人，估计是别想休息了！
在寨山村，村民都很和善，儿时没少在他们家蹭吃蹭喝。
此次若非族老软禁了小舅，将其捆在柱子上抽打，触及我的底线，否则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心底深处，我甚至有些同情村里的叔婶们，可为了弄清楚族老们的意图，着实是迫于无奈。
“走，咱们去永长家躲着，他有真本事，虽然没在村里，但院子里总归会留下些手段防身，希望可以平安的度过今晚！”
“都别慌，据说永长道行没了，咱们要是进去，那东西追过来，岂不是没地儿逃了？”
“唉，怕啥？谭德厚死的时候，吕春兰当晚也发了疯，我记得是毛苏处理的，老子没了道行，但儿子有啊！我就不相信，毛苏不会为他爹谋划？”
“也对，走！”
院外，传来几句对话。
声音听着很熟悉，有我妈娘家人的声音，我起身望着窗外，借着牙黄的月光，七八个人影窜进我家院子，第一时间关上远院门，背对着门用力抵住！
四男三女，都还算熟，这些年在村里，跟我家走得比较近，唯独我妈娘家那人，我该喊他一声大舅，但从来没喊过，他跟我妈是堂兄妹。
门外没了动静，几人终于平静下来。
“狗日啥情况哟，老子刚洗完澡，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嚷嚷，出去一看，就看到吕立群双眼发红，喝口水的时间，他就躺在地上开始抽搐，没得几分钟，就断气逑咯！看到几个族老都在，我上去帮忙，摸了摸吕立群的鼻子，断气了！”
说话的人我认识，同样姓蒋，绰号蒋老幺，与我妈算是同辈，往远了推的话，算得上是一家人，只是寨山村五个姓氏传承至今，即便同姓血缘关系也不大了。
整个寨山村，很少向外通婚，嫁给外人的除了吕春兰就是我妈！
另一个婶子是秦家的，以前我小的时候，她常来我家串门：“然后喃？”
说话的那个叔吞了口口水，神秘兮兮地道：“老子仙人呐，明明都断气了的呀，一下就站起来了，双眼通红，逮着一个族老就咬，把耳朵都扯掉了半边！吓死人呐！”
几人悄声讨论着，没多会就全都在院门口的石梯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么快就弄死一个了？
我有点儿震惊，暗暗庆幸着，幸亏发现这鬼王时，它还被烈祖留下的封印镇压着，要是它在那个时候出世，恐怕整个村子都难有活口！
而我跟我爸妈，大概率也会死！
受惊过后，最怕突然的安静，短短几分钟就有人忍不住了，开始找话题：“你们晓得不，据说永长一家子，是被族老们逼走的，好像他们向永长提了什么要求，永长拒绝过后被逼走的！”
“我也听说了，好像永长家儿子，娶了外面的女人，惹怒了族老！”
“说那些老东西干逑，他妈的一天逑事不做，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以为活过了八十一，成了族老很了不得似得！最他妈气人的是，老子上个月遇到蒋家的一个族老，就因为没打招呼，回家被老爷子骂的狗血淋头！”
另外两个婶子突然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指着那个叔说道：“蒋老幺，你肯定要遭撒，你爹今年七十九了，身体健朗，多半要活过八十一岁！”
蒋老幺将声音提高了些：“要得个锤子，我不是咒我爹死，只要不当族老吃，我但愿他长命百岁，要是当族老，我巴心不得他八十岁大寿做完就死！”
“……”
听着蒋老幺这番话，我彻底无语，但话里话外，能听出这些人私下里，对那些族老并不感冒。
以前，我念书的时候，从不去了解这些事，而且也没人敢当着面说族老的不是。眼下他们这样谈论，估计也是有族老死后，才敢这么说。
“老幺，你龟儿子咒你爹死，莫要遭雷劈哟！等今晚上过完，明天找你爹告状去！”
氛围缓和下来后，几人的谈笑声越来越大，我反正睡不着，便津津有味地听着。
蒋老幺瞥了眼说话的女人，语气有些不快：“老宋，你他妈的不管哈你婆娘迈？这种事情，能拿出去说？”
宋叔嘿嘿地笑着：“你接到摆撒，你以为老子安逸那些老不死的嗦！日妈一个个的逑事不做，咱们村里近百户人，每家每户都得上供，还得专门出人给那些老东西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对咯，老宋，你家姑娘不是去给族老们煮过两个月饭的嘛，回来就没跟你聊聊这事？”蒋老幺不嫌事大，盯着老宋的痛处追问。
砰！
院门的门框被砸了一拳，老宋从声音顿时提高了数倍：“聊个锤子，老子最气的就是这个，我女儿从回来过后，就说要离开这个村子，到外面去打工，就从出去过后，一直就没回来过！”
这茬我听我爸说过，为了照顾那些族老，每家每户都得出人去帮忙，而且家家户户都得交粮。
在交提留的年代，等于交了两份提留！
蒋老幺自知说错了话，拍了拍老宋肩头，赶忙开始打圆场：“莫慌嘛，前段时间不是死了好几个族老了的嘛，今晚又遭一个，还有个被咬掉了耳朵，估计这些族老的末日要来咯！”
死了好几个族老了？我越听越心惊，原来外界传的寨山村闹鬼死人，是死的这些族老？
可同时，另一个问题困扰着我，鬼王是今晚才放出来的，之前死的族老又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按照传统，寨山村的族老，活过八十一之后，寿命就开始延长，得活到九十九才死，期间十八年无病无灾，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看样子，天亮后，必须得问问鬼王，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