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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声贵客,领路的老板娘顿时愣住了,回头吃惊地盯着我,又看了眼老人,疑声道:“金顺叔,你知道他要来?”

老板娘所说,也是我震惊的地方,太奇怪了,早就知道我要过来,就算是龙虎山天师张星河,精通推算之术,也没有这么灵验吧?

苗金顺捋了捋山羊胡儿,脸上堆着笑,咧嘴时,沾满烟渍的牙,有些发黑,带着一股浓烈的烟味,有些刺鼻。

他颤笑道:“翠兰,你将客人送到,便回去吧!你家男人的病,等贵人走后,我会帮你医治,不久便能痊愈!”

听到苗金顺要帮她男人治病,‘翠兰’顿时眉开眼笑,也顾不得生疑,赶忙回应:“那好,金顺叔,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可不能反悔,不然我也不是好惹的!”

‘翠兰’说完,转身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只是走到很远的地方,才不满地嘀咕起来:“真奇了怪了,往常有人过来,都被这老家伙用烟袋锅子轰走了,唯独今天这个小伙子,难道真是贵客?”

她越走越远,苗金顺侧身,将房门又拉开了些,佝着身子,满脸笑意却又在抹着眼泪:“小伙子,快请进!”

他这番举动,愈发让我看不明白了!

我看得清楚,老人流泪,是因为‘翠兰’走后,才开始的,可同时又是满脸笑意,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也不避讳,径直朝屋子里走去。

进屋后,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墙上挂满了烟叶子,四方桌上,还摆着一个铜制的大烟袋锅子,与‘翠兰’嘀咕的差不多,以前过来找内寨的人,大概率就是被这个烟袋锅子赶走的,在老人的盛情邀请下,我在桌子边坐下。

他颤巍巍地给我倒了杯水,便坐在凳子上,用那凹陷的厉害的眼珠子盯着我,同时改变了称呼:“小先生,大老远的来这边,是为了找内寨吧?”

“嗯!”

我也不避讳,直接承认。

下一秒,老人突然跪地,眼看着就要冲我磕头,这个动作惊了我一跳,一把将老人扶住:“老爷子,您这是干啥?我前来找内寨,是为了我自己的事,你怎么……”

他这副身板儿,被我扶住后,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法跪下去。

被我强行扶起来后,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抽屉边,待到转身时手里却捧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后,才缓缓将其打开。盒子里边,还藏着一个盒子,再次开锁之后,才从中取出一个小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只墨绿色的虫子,米粒大小,看着非常奇怪,有种说不出的异样,它似乎注意到了我,口器颤动,发出‘唧唧’的声音。

这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仅是叫了两声,我便感觉满身鸡皮疙瘩,同时早先那个猜想,在这一刻愈发明朗起来,看向苗金顺,指着桌上的虫子:“老爷子,这难道是蛊虫?”

苗金顺点头:“嗯!当年,先祖带着金蛊离开了内寨,自那之后,掌管蛊的这一脉,就承受了鞭刑,最后被驱逐出内寨!而且那之后养出的蛊虫,威力大不如前,就因为没了金蛊!所以,内寨为了不被外人察觉,彻底锁寨了!这么多年,就连我也没去过,但那条路,祖上一直有记载,循着那条路,应该能找到内寨!”

我没有打断老人的话,继续听他往下说,老人脸色变得凝重,却又一脸虔诚:“小伙子,金蛊可在你身上?”

我没有隐瞒,此时已几乎确定,苗金顺就是苗玉珠一脉的后人,当年苗玉珠带走金蛊,导致这一脉没落,乃至被驱逐出内寨,到外寨来做一族之长:“金蛊确在我身上,你家先祖也在,可要见见?”

说完,我单手掐诀,将苗玉珠的鬼魂放出,她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苗金顺,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对一个半截身子踏入棺材的老人,竟是年轻女人辈分最高。

沉默许久,她才轻声道:“金顺,当年我离开后,咱们这一脉,都经历了什么?”

苗金顺看到苗玉珠,浑身颤抖的厉害,浑浊的眼睛里,不断往外渗出眼泪:“先祖,当真是您?”

苗玉珠点头。

苗金顺噗通一声跪地,嚎啕大哭起来:“当年,您离开内寨后,族里原本要差人将你抓回来沉尸江底,可您父亲,却为你开脱,最后导致咱们这一脉的所有人,都为你受了鞭刑,每个人一百零八鞭,连幼童都不曾放过!当时有不少孩子,没能承受住,当场就死了,受过鞭刑的人,也都被驱逐出内寨,到外寨守护!您的父亲,大哥,还有侄女,都在鞭刑当中惨死,只有您侄儿硬撑到最后,保住性命,最后来到外寨,将这一脉传承下来,蛊术也因此没有断了传承,只可惜没了金蛊,我们养出来的蛊,仅有杀人之功,没了救人之效,也正是因为如此,内寨的人对咱们趋之若鹜!”

直到苗金顺说完,苗玉珠早已泣不成声,喃喃道:“真是报应,当年若被抓回来,同样是沉江之果,没被抓回来,同样是沉井,都是一样的结果,只是苦了父亲,小楠,还有大哥,几百年了,总算是回来了!”

叹息过后,她话锋一转:“族里可曾说过,如何能返回内寨?”

苗金顺泪眼婆娑,发了疯一样的点头:“说了说了,将金蛊寻回,再受一次鞭刑之后,便能重返内寨!”

我在一旁,听得心底发寒,被驱逐出内寨时,要受一次鞭刑,找到金蛊要返回时,还得承受一次鞭刑,这都是些什么规矩?

不过,心底对内寨倒还是充满了敬畏,此番前来,是为了寻到破解诡异诅咒之法,至于其它,便尽可能不要掺和,免得多生事端。

苗金顺想要返回内寨,恐怕也是极难活到最后,结果不过是去挨一顿鞭子,就一命呜呼,甚至连后辈也极有可能死在这一顿鞭刑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