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吃饭吃得早，齐禹回到私房菜馆，也才八点出头。
嗯，又是跑的高速。
按规定新手驾驶员实习期内不得独自上高速，更遑论夜间，大家不要学习齐禹。
好在齐禹技术虽一般，但意识还是到位，开的速度不慢，有条件都压着限速跑，没条件或者不敢跑的时候也自觉让出左道。
尤其不会在靠近大车屁股要超过它的时候莫名其妙踩一脚刹车，然后慢悠悠的半天超不过去，相反，他超大车总是很果断，所以总的来说倒也没影响其他车。
到了菜馆后巷，庞亦津和齐清河立马跑了出来，让齐禹打开尾厢门，他们把猪肉都扛了下来，然后又看又捏又闻，一个个都露出了陶醉的表情，赞不绝口。
齐清河：“这肉算你私人财产，你打算怎么处理？”
“给三位师父送点，胖胖和靳世衍两个徒弟也送点，我们家自己留着吃，剩下的用作厨师长系列的肉吧，用不完的干脆拿来做员工餐。”
庞亦津眼里都放出了光。
齐清河也连连点头：“合适。”
“那先把这些肉收起来……嗯，今天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我俩等会还得马上上去帮忙。嗯，你打算送哪些肉呢？”
“爸你看着办就好。今天开车累死了，下完猪我就先回家休息了。”
“行，那你回吧。”
三人手脚都很麻利，一头猪不一会儿就下了下来，齐禹仔细看看，尾厢也确实没脏，就是难免留了点味，不过问题不大，透透风两天就散了，于是便放心点点头，开车回车库，插上家冲接口，设好谷电时期充电的设置，便坐电梯回家了。
打开空调暖气，洗澡洗漱，换了身干净睡袍，再给手机插上电源线，齐禹便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唤出了系统面板。
他可没忘记，在他做出完美的宫保鸡丁时，弹出了一堆系统通知。
第一条就是：“恭喜宿主悟出美食真谛，奖励等级+3，伪·厨神的直觉效果大幅度加强，品味等级自准厨神级提升至伪·厨神级。”
紧跟着第二条：“恭喜宿主，不依靠系统独立制作出一道完美级佳肴，奖励等级+5，自由属性点+3，伪·厨神的直觉效果大幅度加强，升级为限·厨神的直觉。”
第三条：“恭喜宿主获得限·厨神的直觉，获得厨神体验卡（三小时）x1，获得厨神加成卡（限一道菜）x5。”
第四条：“限·厨神的直觉效果激活，全职业技能等级提高一个等阶。”
第五条：“恭喜宿主，综合评级达到S+级。”
齐禹：……
限·厨神的直觉是什么意思？
有限制的厨神级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和前几次厨艺大幅提升截然不同，他并没有感觉到升级的喜悦，反倒有些患得患失。
沉默了片刻，他点开了自己的个人属性面板。
宿主：齐禹
等级：44（\/）
职业：学生；炉头厨师
职业技能：
刀工（宗师级17.59\/30）
调味（宗师级32.24\/30）（准·厨神级3.24\/+∞）
火候（宗师级34.13\/30）（准·厨神级5.13\/+∞）
颠锅翻勺（宗师级32.41\/30）（准·厨神级3.41\/+∞）
面点（大师级11.98\/18）
其他技能：
品味（伪·厨神级）
鉴定：顶级【您可以获得菜肴的全部信息】
伪·厨神的直觉（升级条件未知）（制作美食中，拥有10%的概率获得厨神级的判断力）
专项技艺：煲粥、煲汤、泡菜、腌制……
技能点：14
擅长菜系：川菜、粤菜、鲁菜
综合评级：S+级（您的厨艺已臻极限，能轻易做到触类旁通，推陈出新，勘破美食真谛，厨艺发挥不受客观条件拘泥，是时候向厨神发起挑战了！）
备注：除面点外，各职业技能溢出则为准·厨神级，除面点外全职业技能均达到准·厨神级，厨艺彻底融会贯通，推陈出新，勘破美食真谛，厨艺发挥不受客观条件拘泥，综合评级即可突破至伪·厨神级（红案）。全厨艺相关技能达到此境界，方可称厨神。
齐禹再一次沉默。
所以，第四条提示的一等阶，指的是直接从高级提升到大师级，大师级提到宗师级，宗师级提到溢出的伪·厨神级吗？
有点离谱。
患得患失的感觉更重了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自己的技能点，齐禹用了抿了抿唇，轻叹口气，终于还是把所有技能点都用了。
恰好，刀工点了13下，面点点了一下。
调味火候和颠锅翻勺都是灰的，点不了。
于是，他的刀工也顺利迈入准·厨神级，变成了刀工（宗师级30.59\/30）（准·厨神级1.59\/+∞）。而面点则变成了面点（宗师级1.98\/30）。
最为关键的还是综合评级。
综合评级：伪·厨神级（红案）（红案方面，您的厨艺已进无可进，但要作为厨神，除了瘸腿之外，似乎还差了点什么？请宿主积极探索，早日迈入厨神之境。）
身体又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剧烈变化，无数知识化作点点星光没入他的脑海，他对厨艺的理解在以光一般的速度飞快提升。
但，他却愈发沉默了。
半晌后，变化停止。
他则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前忽然飘过了一条弹幕。
“宿主，变化这么大，不想去厨房做道菜试试吗？”
齐禹：“呵呵，你居然会主动和我聊天？”
半晌，没有新的字幕飘过。
齐禹刚刚撑起些微的嘴角又一点点压了下去，强撑起的虚假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又过了许久，齐禹忍不住问：“统统，你要走了吗？”
半分钟后，字幕飘过：为什么这么问？
齐禹：“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字幕：我不会走。
齐禹：“真的吗？我不信。”
字幕：……
字幕：做人不要太鲁豫。
齐禹：“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信。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你的存在感，也越来越低了。”
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字幕才再次飘起：这个结果，系因宿主发展与最优路径出现了偏差。
齐禹：“噢？偏差？什么偏差？”
字幕：经计算，宿主最优发展路径，应为耗费八至十年时间，逐步达到伪·厨神级厨艺，然后顺理成章的晋升为真·厨神级。
齐禹：“开这么大的挂，居然还要这么久？”
字幕：是。因最优发展路径中，宿主您不该只有学菜、练厨、品鉴、反思、提高这么无限循环，您还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包括大学生活，情感生活，经营生活，但事实上，您的生活里几乎只剩下了做菜。
字幕：在本系统激活初期，系统曾发布了许多引导性的任务，究其根本，就是不希望宿主生活中只剩下美食，而是尽可能的丰富起来，体悟人生百味，汲取精神食粮，最终自然而然的臻至化境。
字幕：当然，本系统从不干涉宿主选择，只会做出引导，并依据宿主的选择方式，计算出新的引导途径。因此，所有任务，仅有奖励，没有惩罚，是否完成，如何完成，什么时候完成，全看宿主喜欢。
字幕：然而，宿主的性格太过被动，且下意识回避社交，对许多明明顺手即可完成的任务却迟迟不做，更遑论主动寻求匹配合适任务。
字幕：同时，系统受到未知负面因素干扰，疑似源自宿主内心，亦似源自外界，总之，在系统大模型中，相关任务权重不断下降，以至于最后基本只发布珍馐类任务，主、支线任务完全陷入迟滞，生活任务社交任务更是从未激活。
字幕：最终结果造成，宿主近乎没有生活，只有美食，充实美满却又单调枯燥。缺了人生百味，宿主在菜之“意境”上成了最大的短板，也成为了您成为厨神的最大阻碍。
齐禹：“原来是这样吗……未知负面因素影响？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字幕没有回答。
齐禹放弃了追问，换了个问题：“所以，有着‘意境’上的短板，哪怕我拥有伪·厨神级的厨艺，也很难真正做出完美级的佳肴，是吗？”
字幕：是的，很多能引人共鸣的美食，哪怕您能轻易做到S后跟着数百上千个+号，完全超出人舌头的分辨极限，也不是真正的完美。
齐禹：“所以，我也很难真正成为厨神？”
字幕：是的。
齐禹：“所以，你要走了？”
字幕：我不会走，不论你是否成为厨神，本系统终身绑定宿主。但故事该说再见了。
齐禹：……
“什么故事？”
字幕没在回答。
齐禹同样陷入沉默。
感觉心更空了。
“算了。”不知过了多久，齐禹缓缓闭上眼睛：“单调重复的日子，说再见也好，厨神不厨神的，其实也无所谓……我就是我，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不过，或许尝试着做出一些改变，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段时间，偶尔出去走走逛逛，也真的很舒服……”
“啊，不想了不想了，明天联系顾道启，先把他老爷子心心念念的宫保鸡丁做完再说。”
“统统，晚安。”
过了许久，忽然有字幕闪过：宿主，晚安。
齐禹嘴角再次扬了起来。
……
翌日清晨。
齐禹亲自端着餐盘，走进包间，将宫保鸡丁放在顾生辉面前：“顾老，宫保鸡丁，请品鉴。”
顾生辉盯着眼前的宫保鸡丁，半晌后才问：“你这份宫保鸡丁，怎么有胡萝卜的？”
齐禹反问：“您当年尝的，没有吗？”
顾生辉张了张嘴，过了良久，才茫然摇头：“说实话，我不确定……但我记得住那种感觉，我……”
“那，顾老何不试试呢？”
顾生辉抬头看着齐禹，良久，他露出笑容，拿起勺子：“好。”
挖起一勺宫保鸡丁，放入口中，顾生辉忽然愣住。
他闭上眼，浑身微微颤抖。
不知不觉间，他已泪流满面，泪水填满了脸上的深深沟壑。
再次睁眼，他一勺一勺的挖着宫保鸡丁，慢而坚定的往嘴里塞。
“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老婆，你看见了吗？我帮你找到这个味道了！”
“不，不是这个味道，应该是，是这种感觉，极致，美好，让人沉沦……”
“你等等我，很快，我好好帮你感受一下，回头，我再跟你说，慢慢跟你说……”
顾道启看了看自家爷爷几眼，悠悠叹口气，随后看向齐禹，伸出手：“齐师傅，谢谢你，满足了我的要求。”
齐禹伸手与他一握：“做出一道完美的佳肴，也是我的愿望。”
顾道启轻笑：“两码事。我们顾家会信守承诺，年后，集团就会发起第一笔投资，预计资金在七到十五个亿。”
齐禹：？？？
啥玩意？
亿？
七到十五个？
顾道启拍了拍齐禹肩膀：“放心，我们只持股，不控股，也就是只取分红，实际控制权还在你们家手里头。”
齐禹说不出话。
顾道启又说：“你们家的那些恩怨，我也调查清楚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齐禹想了想，摇头：“谢谢，不用了。”
顾道启：“也是，有这笔资金入账，你们大可以大干一场，全方位狙杀林杰，把他搞破产也是轻而易举，呵呵，他没有容身之地了。”
齐禹：“大概吧，还得爷爷来做决定。”
“也好。行吧，你去忙吧，我陪陪爷爷。”
“好，失陪了。”
齐禹默默转身离开，回到厨房，找到自己父母、爷爷和晁堂，把这个消息转告给他们。
……
三天后。
齐禹接到顾道启电话。
顾老走了。
抱着他妻子的遗照，笑着走的。
唯二的遗愿，就是希望白喜宴席上能并排挂着他和他妻子的遗照，并且，齐禹能主持他的白喜宴席，除了宫保鸡丁，其他自由发挥。
齐禹去了。
遗体告别仪式上，他目送着司仪将一份宫保鸡丁，放入棺椁之中，放在他怀里的妻子遗照上，耳畔则摆着他妻子的骨灰。
据说这也是他妻子离世时的遗愿之一。
好像有点不太合规矩，但管他呢，顾老夫妇高兴就好。
盖棺，镇钉，仪式结束后，棺椁将送入焚化炉中。
“叮！”就在这时，齐禹耳边忽然响起了提示音：“隐藏任务归正，终极任务触发：人生百味——请宿主品尝人生百味，感悟百味真谛。任务奖励：晋升厨神。”
齐禹闭上眼：“乱码的隐藏任务……呵，人生百味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