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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凛夜横刀 > 第九十四章 行迹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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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送爽,遍地金黄。

这样风和日丽的日子,夏逸却是急的如同置身于一锅沸腾热水中一般。

他当然不会真的找那么一口大锅来煮自己,但他此刻的心情却像是被正在被滚烫的沸水熬煮。

夏逸知道卧房中的傅潇远比他焦急,因为今日正是徐舒舒的分娩之日。

徐舒舒初做产妇,可是这世外之地又哪来的产婆?

闲云居士声称自己当年游历江湖时曾救下一个落单的孕妇,恰巧又碰上那孕妇急着分娩,便助那孕妇平安产子——他一再强调自己是有过接生经验的。

闲云居士与傅潇仍在卧室之内不停忙碌,但徐舒舒的痛吟声久久不止,夏逸的心中也第一次对闲云居士产生了怀疑——师父到底行不行?

徐舒舒一向体弱,此时没有一个经验老道的产婆接生,势必要忍受更多的痛苦。

夏逸暗想自古以来孕妇分娩之时皆是家属候在门外,几时有过这两个男人在屋里接生的?

他提起酒壶,正要再饮一口时,屋内突地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声!

夏逸握着酒壶的手一抖,接着便听到屋内又传来闲云居士欢喜的笑声:“生下来了……终于生下来了……潇儿,再换一盆热水来!”

这婴孩的哭声很响亮,也很动听,这简直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世间再没有比生命诞生的那一瞬间还要美丽的事物。

夏逸欣喜地探在门前,拍门道:“师兄,是少爷还是千金?”

屋内仍是婴孩的啼哭声与傅潇匆忙的忙碌声,也不知夏逸又等了多久才听傅潇喜道:“是一个千金,母女均安……舒舒,辛苦你了!我们有女儿了!”

“师弟,你进来吧,来看看你的师侄女!”

傅潇真是欣喜若狂,他真想将这样天大的喜事分享给全天下的人知晓。

夏逸入屋时,傅潇刚将这刚刚洗净的“喜事”裹入那早已备好的红丝襁褓,爱不释手地揣在怀中端详。

这“喜事”似乎终于哭累了,当她进入温暖的襁褓中后,居然又闭上眼打起了瞌睡。

夏逸自然是看不到这才出生的婴孩究竟是何模样,只得问道:“生的如何?像你还是像大嫂?大嫂还好么?”

“有劳叔叔关心……舒舒无恙。”

徐舒舒的面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微弱,但她那双充满慈爱的眼中却展露着十二分的清醒。

“师弟,她生的可真是俊俏!来,你看看……”

傅潇欢天喜地地走到夏逸身前时话音忽地一窒,拖了几声才说道:“这双眼睛真是像极了舒舒……鼻子这么挺,自然是像我多一些……”

听着傅潇滔滔不绝地赞美着怀中的婴孩,夏逸知道在这一刻,世间绝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自己这位师兄更幸福。

他故作沮丧,叹了口气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孩子还是像你多些,只怕长大后又是一个书呆子。”

傅潇大笑一声,道:“你可莫要胡说,我的女儿日后自然像舒舒一般温柔贤淑、知书达礼!”

他又板起脸道:“我倒是怕你带坏我这女儿,你可不许教她喝酒赌博!”

夏逸也大笑,他笑得前仰后翻,连话也说不出一句——今天真是他这一年来最快乐的一天。

徐舒舒道:“夫君,我们的女儿尚未取名,你看是否由师父赠一个吉祥些的名字?”

傅潇恍然道:“你说的正是!”

可他转过头时,却发现闲云居士居然正向着屋外走去。

木桥前,小溪旁。

不知是在何时出现了这么六个人,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立着,与屋内那一片喜庆的气氛截然相反。

“潇儿,带你师弟与舒舒走!”

闲云居士肃穆而立,双手各持着飞焰刀与镔铁短剑——他已准备好战斗!

夏逸自然也在这忽如其来的安静中察觉到了不同寻常,道:“师兄,发生何事?”

“有人来了。”

傅潇满心的喜悦已化作了惊骇。

夏逸吃了一惊:“谁会知道这里……拭月?”

傅潇的声音已在颤抖:“来的不止是她。”

夏逸追问道:“还有谁?”

“唐剑南、燕破袋、杜铁面、秦啸风……拭月身后又立着一个女子,想来是她的弟子。”

夏逸也陷入了与傅潇一般的恐惧——玄阿剑宗掌门、丐帮帮主、六扇门副指挥、丐帮九袋长老以及净月宫掌门与门下高徒齐齐驾到,这真是连剑修与慕容楚荒也不曾遇到过的好大阵仗!

“陆景云,你果然在此!”

唐剑南的剑已出鞘,见他的模样,恨不得即刻将闲云居士刺死于剑下。

闲云居士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此人根本不值一晒。

“我也猜想过你或许会找到这里。”

闲云居士至始至终都只凝注着拭月:“只是……我想不到这些人也会跟来。”

他黯然叹了一声,不知是在悲恸还是失望。

拭月被他看的心中一震,轻咳了一声,道:“你莫要多言,我那位弟子何在?”

闲云居士道:“你是说月遥姑娘么?她早在两个月前便走了。”

拭月惊道:“你……放她走了?”

——你放她走了?

这真是好残忍的一句话,闲云居士苦笑一声,已不想再做解释。

燕破袋厉声道:“陆兄,我本是相信你的为人的,但你今日总要为我丐帮六袋长老范林、鹰扬镖局那十人、玄阿剑宗杨朝军以及黄辰轩之死做个交代。”

“交代?燕兄想要我交代什么?”

闲云居士冷冷笑道:“你既与唐剑南这位真君子一同前来,想必心中已是确定了我就是独尊门的恶贼了,是不是?”

燕破袋猛地握住烟杆道:“你为何连解释也不愿解释,你若是真有苦衷便该一一说明!”

闲云居士笑了笑,并不答话。

他并非不愿解释,他早已解释过,只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拭月急道:“我知你一向护着弟子,可是夏逸杀死鹰扬镖局的贺不平与玄阿剑宗的杨朝军、黄辰轩已是证据确凿之事,你……景云,你切不可为了师徒之情而与这恶徒一同堕入魔道!”

闲云居士沉下了脸:“我这两位弟子行事坦荡、问心无愧!倘若他们做了作奸犯科之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他这才瞥了唐剑南一眼,冷冷道:“我们师徒本想助玄阿剑宗清理门户,但怎料到某些真君子却是愚昧的无药可救,不仅信了独尊门卧底的片面之词,还出手偷袭重伤我弟子……如今想来,我们师徒真是可笑!”

唐剑南怒极!

他似是忆起了成剑山上那一败,虽然面上牙呲欲裂,手中的剑却是迟迟不出。

杜铁面冷哼道:“看来你这老贼也再无狡辩之力了,今日便要取你首级来慰柳大人在天之灵!”

闲云居士淡淡道:“我道是谁在此乱吠,原来是跟在清风身边多年的一条蠢狗,清风已去,你却还没升为总指挥么?”

杜铁面那本铁青的面色忽如被火烤了一般通红!

屋外的对话尽数传入傅潇与夏逸耳中,他们心中已做了同一个决定——傅潇将怀中的女儿递入了徐舒舒的怀抱,接着他抽出那柄赤红短剑;夏逸握紧了昊渊刀,驻着刀便要与傅潇一齐走出屋外。

“你们不可以出来!”

闲云居士一声厉喝:“即便你们愿意承担一切罪过,这些人会相信你们的话么?他们信不过为师,自然更信不过你们!”

傅潇与夏逸同时怔住。

闲云居士转过头,沉声道:“你们快些走,待为师教训完这些人后,自能寻到你们。”

夏逸咬牙道:“师父,今日这些人不可与以往那些相提并论!你若要弟子走,弟子情愿与你一同战死于此!”

闲云居士喝道:“你这瞎子留下做什么!扯为师的后腿么!”

夏逸像是胸口挨了一拳,竟是无言以对。

闲云居士又微微一笑,柔声道:“从阙城到成剑山,哪次不是为师断后,为师哪次不是全身而退?

今日也不会例外,你们走了,为师才可以毫无忌惮地敲醒这些人的榆木脑袋。”

“潇儿,你是师兄,本就该照顾师弟的,如今你又为人父,自然不可抛下妻女不顾……他们三个,便交付于你了。”

闲云居士笑罢,拂袖一挥,那两扇大开的屋门即刻被掌风合上。

卧房内本是一片喜庆,此时却只剩下一片寂静。

“其实师父所说不错……我们不走,他也脱不了身。”

傅潇也不知是怎么令自己说出这句话的。

夏逸道:“嗯。”

傅潇道:“我们……总是在拖累师父,今日的阵仗更是非同寻常,我们多留一刻,师父便要多一刻分心。”

夏逸道:“嗯。”

傅潇道:“屋子后面有一条小路直通后山,那里还有一处山洞,正是通向那连绵的山脉,只要我们入了山林,除了师父再难有人找到我们。”

夏逸道:“嗯。”

他忽然变得只会说这一个字,他们也果然还是翻窗走了。

他们似乎很冷静,他们的对话也很平淡,但徐舒舒清楚地看到他们师兄弟二人的双拳都已紧握!

他们握得好紧,连指甲都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也浸满了他们的双拳!

“莫非诸位要在这里一直站下去?没有一位要率先出手么?”

闲云居士环视眼前六人,挑了挑眉,又盯着唐剑南道:“唐掌门这一次定是有备而来,想必是决心要为同门与弟子报仇的……还是说是要与令兄一同研习左手剑法?”

“陆景云,今日我便斩你一臂以报我兄长断臂之仇!”

唐剑南一声厉啸,长剑呼啸而出,正是刺向闲云居士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