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茶水,冒着热气。
几片嫩黄鲜绿的叶子,浮在水面上,晶莹剔透,甚是可爱。
韩夫之端起茶杯,先是嗅了一口,然后小口品尝,只觉唇齿留香,沁人心脾。
忍不住赞了一句,“好茶!此茶可有名字?”
“碧螺春!”
姜逸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心中也是满意。
这段时间以来,风栖谷出产的茶叶和酒水,品质越来越过高了,再也不用喝那种酸涩的浑酒,以及满嘴的茶沫子了。
品过一轮茶水,姜逸放下茶杯,看着眼前这个老者,静静的等待对方说话。
自从返回洛邑,参加过朝议过后,姜逸就如同这大虞一般,表现的异常低调。
大部分的时间,姜逸都是待在大学堂。
一方面是利用这段时间,与学堂的师生一起,增加自我修行。另外一方面,也给这些学堂的孩子,讲讲“思想政治”课。
当初之所以坚持要建学堂,一方面是为了锤炼圣道根基,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为大虞朝,培养自己的人才。
对当今儒生士子,四处奔走于诸侯之间,以三寸不烂之舌,借助鼓动各诸侯王建立霸业的同时,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等行为,姜逸是深恶痛绝,认为这是对国家教育和人才资源的巨大浪费,更是大虞朝祸乱的根源之一。
所以在宗虞大学堂内,姜逸坚持设立一堂其它书院都没有的课程,那就是“爱国主义”的思想政治课。
让这些孩子从小就培养爱国意识,让他们知道,自己生为大虞人,死为大虞魂!
修行、教学,顺便指点指点自己那几位徒弟,对于新圣道方面的修行所遇到的问题等等。
姜逸这段时间虽然过的低调,但是绝对的非常充实。
所以对于这位洛邑书院的山长突然出现,姜逸也是感到异常的意外。
整个洛邑都知道,自己与洛邑书院不对付,自己在洛邑的几次冲突,几乎都是与洛邑书院有关。
自己这偌大的名号,可以说基本上是踩着洛邑书院的脸面扬名的。
不过那些冲突大多都是与洛邑书院的儒生士子或者教习之间,对于这位洛邑书院的山长,姜逸早有耳闻,但是还真没有见过。
只是听说对方有文宗境界,像个真正的隐士一样,大隐隐于市,虽是洛邑书院的山长,但是却极少过问书院的事务。
早些年洛邑还有个说法,说这国子监的祭酒冼轸和洛邑书院的山长韩夫之,是一对糊涂蛋。
一个天天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就没个清醒的时候。
一个天天就知道钓鱼,风霜雨雪,只盯着眼前那一方池塘。
“姜圣既然办学堂,不知对于师之一道,有何见解?”
韩夫放下杯盏,看了看面前这个满头白发,俊秀异常,却不及弱冠的年轻人。
姜逸微微有些诧异,难道这位洛邑书院的山长,跑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跟自己探讨教育理念吗?
话虽如此,但姜逸还是回答说道:“教书,育人!”
“教书~育人~”
韩夫之细细品嚼了一番后,叹息一声,拱手一礼,“先前听闻姜圣有为往圣继绝学一言,亦曾听闻有师者传业授道解惑之说,皆不及这短短的四字——教书育人啊!”
“山长此番前来,当不是为了我与探讨学问吧?”
姜逸笑了笑,为韩夫之添上茶水。
韩夫之不置可否,安然问道:“如今诸侯四战,天下大乱,据说巫妖两族亦与诸侯勾结,为祸世间。洛邑虽暂时安稳,然乱世之下难有完卵。不知姜圣认为,这大虞朝的天下,有救否?”
这一次姜逸没有急于回话,稳稳的将手中的茶壶放回活路火炉上,这才定定的看向对面的老者,问道:“听闻妖族入侵之时,山长亦曾出手击杀妖族,救护百姓?”
“妖族为祸,屠戮族人,凡我人族,皆当为之!”
“山长心中有大义!”
姜逸点了点头,称赞一句后,叹息说道:“可山长想过没有,一人、十人,哪怕是百人千人,心中有大义,也救不了这天下!”
“那姜圣以为,如何才能救天下?”
“想要救这天下,就要唤醒这天下人!只有人人如山长这般,心中有大义,方可救这天下!”
“如何唤醒?”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姜逸豁然站起身来,伸手指向学堂中那些朝气蓬勃的学子,慨然说道:“想要救这天下,就需要以我心中之信念和热血来带点燃更多的火种。而他们,就是将来唤醒天下的种子!
山长问我这大虞朝的天下,是否还有救,有我在、有他们在,我认为有救!”
山长起身与姜逸并肩而立,淡然提醒道:“姜圣当知,以太师亚圣文位,尚且不能安天下,又何况这刚刚蒙学的少年郎?或许姜圣可为,然这天下少年,并非个个都如姜圣这般!”
姜逸哈哈笑了起来,“山长莫非不知,这少年就意味未来,未来一切皆有可能吗?就算是个个如虫又如何,只要心中有信念,胸中有家国,那凑起来我大虞朝依旧是一条腾飞的巨龙。”
转过身,姜逸又说道:“我有一文,请山长试读之!”
“愿拜读!”
世人皆知姜逸诗词无双,书法圣道亦独步天下,且至少写过两篇以上的传世品级的小说,可要说其它文章,除当初的一篇《放妻书》,世人并未多见。
因此有很多人,尤其是一些儒学正统的士子,对姜逸不服气的原因也正在这里。
在他们看来,姜逸只是精通一些诗词,就获封儒家玄圣先师,实在是水分太大,只有真正的着书立说,方才是儒家正统。
韩夫之虽然不是那些酸腐之人,但是听说姜逸要写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惊喜。
对于儒家士子来说,无论你对姜逸持有怎样的态度,你都不可否认姜逸的才华。
而对于姜逸来说,这段时间持续修行,本就是他的计划之一。
“少年大虞说——”
姜逸挥毫泼墨,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五个大字。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美哉我少年大虞,与天不老!壮哉我大虞少年,与国无疆!”
随着姜逸的熟悉,浓郁的浩然正气,于纸张之上升腾。
可此时是韩夫之根本没有去在意那些浩然正气,而是双目紧紧盯着姜逸写下的每一个字。
一开始他只是用眼睛看,随后是心中默读,再之后是小声跟读,等到看到最后,心怀激荡之时,已经开始扬声朗诵起来。
朗朗的读书声,在大虞中央大学堂内响。
当听到这读书声,听到这内容,无论是大学堂的教习,还是大学堂的儒生士子们,一个个都忍不住心怀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