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空有点没头绪,想不出来该从哪里下手。
毫无波澜的几天,第三星系传来了坏消息。
一直活跃在自由星系的性别狂热份子,会在第三星系边缘星有动作。
时间紧迫,星际联盟军联合警署和中心会展开行动。
上午九点半,联盟会议大楼。
中心星的京市市中心,一大清早便开始限行,一辆辆黑色商务车低调驶向联盟会议大楼。
二十多根鎏金承重柱排列整齐,中间六顶吊灯洒下浅金的光,整个大厅金碧辉煌。
几行人在指引下来到二楼的会议大厅,椭圆形的金色联盟勋章高挂堂前,两列整齐的桌椅排在侧边,中间是三张实木方桌。
时间快到了,人们穿着整齐按着顺序落座,厉尘穿着军绿色制服,旁边跟着助理按照桌上的名牌坐好。
旁边是宋庭深,厉尘冲他挑了下眉。
主角未到,底下的人在小声聊天。
宋庭深探过头,“听情报处说,这次那群棒槌准备炸医院。”
“也不知道情报处的消息准不准,”厉尘接过话茬,“看传过来的资料,他们这次买了不少军火。”
这群恐怖分子是平权运动的遗留问题,总有些脑子有问题的,固执地认为beta和omega是alpha的附庸,想要打破现在的平衡局面,退回到以前的大家族时代。
这些人就像老鼠,行踪难觅,上次情报处的消息有误,让他们闹了出大的,这次肯定要严阵以待。
庄严的大门打开,三位肩上带了溜勋章的走进来,两位已然年长,利落的头发里出现了白色发丝,最后的却实在年轻,要不是一身制服压着,只看脸也就二十多岁。
联合行动是中心会牵头,随着三人进来,会场也安静下来。
讲话短暂,楚江空并不是那种满嘴空话的领导,几句话过去就轮到旁边的人了。
联盟军过来的负责人之前是个大学教授,最大的爱好就是传道授业解惑,这会儿说得正带劲,楚江空表面清醒,其实早就神游天外了。
“你说是吧,”副主席扭头,看向楚江空,“楚会长。”
楚江空眨眼,慢慢点头,“当然,周老师的话,一如既往的振聋发聩。”
厉尘在下面勾勾唇角,别人看不出来,楚江空走神的小表情他可太熟悉了。
好一会儿,讲话终于到尾声。
秘书按照流程将协议拿过来,按照顺序等三人一一签字。
宋庭深做作咳了一声,厉尘瞥了一眼。
“哎,”宋庭深小声说了句,“楚会长看上你什么了?”
厉尘心里爽得要死,“羡慕啊。”
不考虑楚江空的外形和信息素等级这种生下来就有的条件,单凭他是中心会武装部的掌权人就已经够吸引人了。
“你是不是上了点见不得人的手段。”宋庭深语气酸酸的。
“切,”厉尘语气里是暗暗的炫耀,“那是楚大会长喜欢我,爱我,知道个屁啊。”
楚江空签完字抬起头,正好碰上厉尘炙热的视线,他面色无异地错过去。
散了会,领导们都在亲信旁边叮嘱,厉尘走到楚江空旁边。
“不说点什么,”厉尘微微弯腰看着制服笔挺的omega,周围都是人,他没办法做什么亲密的动作,只能在他耳边喊了句,“老婆。”
声音懒散,带着电流般传到楚江空耳朵里,后者平视他,“注意安全。”
厉尘:……
“这些人不光是极端性别主义,很多也是狂热的宗教分子,”楚江空很认真,“别不当回事,那些都是亡命徒。”
集合的信号发起,厉尘满不在意地笑笑,“知道。”
飞机越来越远,楚江空看着硕大的机舱变成白点,担心是真的,但恐怕没多久他就顾不得担心厉尘了。
少了厉尘每隔两小时的一通电话,楚江空跟少了块肉一样,这天在办公室里准备下班,韩世争进来了。
他一向冷静的助理此刻面色紧张,“会长,监查局的人来了。”
楚江空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下,看不出来神色有什么变化,“让他们进来吧。”
来的是位脸生的,楚江空没见过,但很客气。
“之前就听说楚会长年少有为,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了。”为首的是位男性alpha,四十来岁,客气归客气,带来的人真不少。
楚江空办公室里有单独的会客室,阮秋上了茶水,韩世争轻轻看了楚江空一眼。
“董处客气了。”楚江空朝韩世争点点头,后者关门离开了。
中心会大楼坐北朝南,楚江空的办公室在西南方,会客室开了大扇窗户,即使是傍晚,采光也好的很。
“楚会长这办公室,气派啊。”董超随意打量一番。
楚江空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水,“一般。”
“本不该在这个时间打扰的,”董超拍了拍随身的公文包,“我也是听指挥,没办法。”
“嗯,”楚江空看上去很理解对方难处的样子,“不知道董处长今天过来是……?”
“聊聊天,谈谈心,”董超拉家常般的问起,“楚会长今天这身衣服,挺贵重的,这鞋,也是定制的吧。”
“嗯,恋人送的,”楚江空大方承认,“倒是董处长,这么识货,看来很了解了。”
董超笑容僵硬,换了话题,“我看楚会长前段时间跟几个矿场的合作,利润压得很漂亮啊,中心会的同事还发了奖金。”
楚江空点头,“是啊,不过,董处对我们内部的事这么了解。”
你来我往之间,董超没问出什么来,强撑着笑离开了。
楚江空跟没事人一样,关了电脑要离开,韩世争还没走,在外面等着,有些担心。
“问题不大,”楚江空向跟在后面的韩世争说了句,一会进了电梯,又扭头,“该不会一会儿要跟好朋友交流一下吧。”
韩世争立马摇头,“当然不会,工作和生活还是分得清的。”
楚江空还算满意的走了,韩世争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之前答应了厉尘,在他出任务的时间看着点。
以往吧,楚江空做点什么,韩世争偷偷报信,楚江空知道也不拦着,厉尘也开心,三方都满意,现在领导发话了,韩世争只能对不起兄弟了。
厉尘这边刚联合拆弹组救了几十个人质,趁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吃饭时间给楚江空发了消息,没想到对面回的挺快。
漂亮老婆:吃了,加了会儿班,在回家的路上。
厉尘看了看楚江空车上的监控系统,是在回家的路上,这才满意地收了手机。
这次监查局的谈话只是个开始,第二天,楚江空便被请到了监查局旁边的暂住处。
接待的人很客气,安排好房间,检查完基础设施后才离开的。
好半天没有人来,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部被没收了,房间干净的要命,连本书都没有,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只有客厅的电视,一打开是新闻栏目,换了几个还是差不多的内容。
楚江空坐在沙发上,手边是盘水果,电视开着当背景音。
“我们要把政治品德修来能融入到全联盟人民的各项工作中,把实现……”
直到下午,楚江空都睡一觉了,才有人过来。
三个,为首的楚江空认识,丘中权,有过节,若是没有楚江空,他亲弟弟就是中心会的副会长了,旁边是记录员,最后跟着的是昨天的董超。
楚江空对于董超不熟悉,但昨天一番谈话下来大概也能摸清他的脾性,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董超这个年龄升到这个位置,对于普通人已经是很不错了,可他最近被调到中心星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自认为自身清正廉洁,最看不上那些靠裙带关系上来的人。
楚江空恰恰踩中他的死穴。
年轻,皮相好,omega,身居高位,仕途亨通。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个什么故事,他只觉得楚江空八成是个草包美人,这次有机会碰到这种容易露怯的,赶紧主动请缨,谁知道昨天碰了一鼻子灰,什么都没问出来,白白浪费机会。
不过现在不怕了,他们已经掌握了证据,楚江空账户上那一千万可是牢牢定死了,想到这里董超又挺起胸膛,心里有了底气。
当然,他们敢把即将升任中心会一把手的楚江空带过来,可不仅仅只靠那一千万。
监查局每天都会收到各种举报,千奇百怪,很多都没有正当理由,也不会往深的查。
结果有天接到个实名举报,是家矿业公司的中层,举报中心会副会长楚江空在新矿场项目中收受贿赂,并且附了楚江空和公司老板爱林森?约克私下聚会的照片。
这种有出处的,监查局就不能轻易放过了,暗地里查了楚江空的资金往来,没什么异常,也就罢了,毕竟楚江空风头正盛,找不到证据就赶紧放过,别惹了这尊大佛。
谁知道开会的时候丘中权突然提到这事,他是检查二组的组长,表示需要再深入调查。
没想到这一深入调查,就查出问题了,楚江空常用的那张卡是没问题,但他的确多次购买奢侈品,平时的吃穿用度也非常大手大脚,不太符合这个年龄男人的生活习惯。
再往深里查,竟然发现他一个不常用的账户在前段时间收到了一千万联盟币的大额转账。
楚江空被晾了多半天,没有昨天那心气了。
三个人进门后各司其职,压的楚江空说不出话来,跟昨天淡然的态度截然不同。
丘中权和董超出来后脸色轻松。
“我看你说的的确夸张不少,”丘中权翻着记录员的笔记,昨天董超跟他说了,楚江空态度沉稳,八风不动,现在看看也就那么回事,还是太年轻,“你的准备工作还是不够细致。”
董超鹌鹑似的点点头,“是是是,还要多向您学习。”
“那个,”董超走近一步,声音放低,“实名举报加上这来路不明的转账,算是定死了吧。”
丘中权见过嘴硬的人多了,最后在证据面前还不是都招了,但他还是摇摇头,“话不能说太死,这个楚江空人脉大得很,而且他还没承认,我们要他亲口承认才保险。”
董超眼睛亮了下,“多谢组长提点。”
亲口承认,好办啊,熬鹰嘛。
“对了,”丘中权回头,“那个爱林森,要找过来谈话,他不是公职人员,对联盟也有很多贡献,要注意态度。”
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不分白天晚上,楚江空被翻来覆去的叫起来谈话。
检查组三一小组分了四组,轮流不断地问,一个问题重复十几遍。
“一千万的大额转账是谁转给你的?”
“工资的奖金。”
“有人能证明吗?”
“警署的宋庭深。”
宋庭深去了第三星系参加联合行动,监查局尝试联系过他,一直联系不上,更不敢为了求证影响反恐行动。
“你平时有购买奢侈品的习惯,全部都是工资购买的吗?”
“是。”
“你跟爱林森是什么关系?”
“工作中有交集。”
“一千万的联盟币跟他有关系吗?”
“没有,那是我的奖金。”
“谁可以证明这一千万是奖金?”
“警署的宋庭深。”
“还有其他人可以证明吗?”
“……我不清楚。”
从大家对楚江空的印象看,他的衣食住行都是上乘的,不算低调,监查局要想拿到更多证据需要搜楚江空的私人住所,但以他的官职,私人住所不能随便查。
只是不顺利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丘中权正在办公室发脾气,爱林森那边的态度并不友好,监查局吃了闭门羹,刚收到消息,爱林森前几天就因为矿场项目刚开始,带着几名亲信去了第二星系。
约克家毕竟是新起之秀,监查局在没绝对的把握前不会强行带爱林森过来调查。
第三天,中心会。
楚江空被监查局带走的事已经人尽皆知,这个位子可以空着,工作却不能没有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