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个时候了王爷她——”
纪绍快速捂住纪听的嘴,打断了他的话,“王爷做什么都自有道理,不是你我能置喙的。”话语里带着警告。
眼见纪听似乎还不服气,纪绍冷下了脸,捂得更紧了。
“有些话作为兄长我只说一遍,你硬要不听,闯出祸来,不止你,世女也会受到牵连。你也在王府待了这么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把你的话给我憋住了!”
纪听眼睛红了,他呜咽着点头,纪绍这才放开他。
纪听擦掉眼泪,对上纪绍威胁的眼神,到底还是不敢说话,只把头偏过去。
纪绍心中无奈,他这个弟弟,仗着自己伺候世女十来年,他又是王爷身边唯一的内侍,心气向来高的不得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纪听做梦都想爬世女的床。
但世女那种人物,或者说,像她们这种权贵人家,会对一个小厮出身的男子好到哪里去。
还不如一直当贴身内侍,细心的伺候着,不比那些后院小侍要好。
纪听刚才在那哭,他都不用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看见世女与谢侧君相处亲密,伤心了。
不过这些话,纪绍并不打算跟纪听说,因为说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跟他扯一些什么世女待他是不同的,是有感情的……
纪绍对自家弟弟是心服口服的,只觉得他是戏本子看多了,生出这种妄念来。
说句大不敬的话,别看现在世女待谢侧君还算亲和,一旦主君薨逝,谢侧君没有出身,没有仰仗,世女还能宠爱他多久,这都是未知的。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将来,把自己的终生搭进去,值得吗?谢侧君好歹还是个侧君,纪听能捞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
这些事情,纪绍不信纪听不明白,他这个弟弟就是想赌,赌女子的爱。
太天真了……纪绍想。
室内,怀悟大师把完脉之后,又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箱,给谢氏针灸。
在怀悟大师精准的动作下,谢氏瘦成骨头的手和脸庞都扎满了细长的银针,脸色一如既往的惨白,嘴角还不时流出几滴血液来,看着很是瘆人。
川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不住的在心里祈祷谢氏快好起来。
顾燕看不见,但她能闻到那股血味,细细的秀眉瞬间皱成了川字。
谢芝握紧了她的手指,表情也是一样的担忧,阿燕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主君是她父亲,若是主君没了,他不敢想阿燕会怎么样……
过了一炷香,怀悟大师终于起身,她一边收拾银针,一边道:“施主父亲病症虽重,但也还有一线生机,贫道该做的都做了,全看接下来一段时间能不能醒过来。”
“大师能否说的再明白一点,一段时间是多久?若是醒不来……”顾燕喉咙发干,酸酸涩涩的涨在心头,让她极为不适。
怀悟大师叹气:“若是今晚还醒不来,那大抵是无力回天了,贫道已经尽力了。”
顾燕脸上的表情顿时冻结,她身体似乎一瞬间失去了力气,踉跄着倒在谢芝怀中。
谢芝牢牢扶住她发软的身体,他也没想到连远近闻名的怀悟大师都治不好谢氏的病,今晚主君若是不醒,那阿燕如何承受的住。
思及此,谢芝不免收紧了手臂,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川旬已经在一旁擦眼泪了,他知道主君怕是真的没救了……
顾燕拂开谢芝,声音发颤:“您是得道大师,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好法子,您也看见了,我是广昭王府的世女,只要您治好我父亲,您要什么我都能给您,大师,请您再好好看看,我父亲他只是一时疲累,不是什么重病,您再想想法子,请您再想想……”
“大师,求您再想想办法,您医术如此高超,一定有法子的。”谢芝看不得顾燕如此伤心,也连忙求怀悟大师。
怀悟大师摇头:“贫道无能为力。”
说罢,怀悟大师提起药箱,长叹一口气,在川旬的带领下,准备离开内室。
谢芝担忧的看着顾燕,“阿燕,主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醒来。”
顾燕忽然转身,对着离去的怀悟大师扬声道:“大师请留步。”她的声音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怀悟大师顿住脚步,“施主还有何事?”